三人步履匆匆飛奔上二樓客廳時,阿香已經被嚴嚴實實地捆綁在了椅子上,一旁的托尼神色陰狠,臉上還有未幹的血迹,整個人看起來淩亂不堪,他右手拿着給他們打電話的手機,左手中黑漆漆的手槍也正怼在阿香的太陽穴上。
看見他們仨到齊,托尼神呼出一口長氣,“闫先生已經知道我的底細了,泰國我是待不下去了。”
唐仁弱弱開口,“你可以去澳洲呀,那裡陽光好,海鮮也很棒呀……”
“是喔?”托尼笑了笑,神經質的讓周南隐隐察覺出一絲危險的氣息。
唐仁點頭,“系呀。”
“你們耍我啊!”托尼突然暴怒,渾身顫抖,手槍更加用力地死死抵住阿香的太陽穴,阿香的嘴被膠帶封住,隻能徒勞地發出一些嗚咽,眼神驚恐。
托尼扣住槍栓,“很簡單,我數到三,告訴我黃金在哪裡,不然我就打死她!”
周南深呼吸幾個循環,一下扒開兩人,站到最前面,“你冷靜點!黃金真的不在我們這,我們也不知道在哪裡!”
托尼突然朝天花闆開了一槍,吓得三人以及被綁住的阿香都是一瑟縮,他調轉槍口,指向唐仁,表情瘋狂,“你們真的不知道黃金在哪裡嗎?”
唐仁急得渾身發抖,“我們真的不知道啊!”
“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真不知道?”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啊!”
兩方對峙死死僵持之際,三人幾乎以為他要再次開槍的瞬間,托尼忽然表情一松,雙膝一軟跪下地來,“大哥大姐——”
他痛苦到涕泗橫流,“大哥,可憐可憐我吧,我真的很慘的,我們幾個辛辛苦苦籌劃了半年多,好不容易黃金到手了,結果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現在泰國呆不下去了,還有媽媽要照顧,我真的沒有辦法了,隻能跑路。”
他收回手槍,反而将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槍栓輕輕地響動一聲,像是下一秒就要發射子彈。
秦風連忙伸手,企圖阻止他的動作,高喊一聲:“你别沖動!”
“小周妹妹!”唐仁突然抓住周南衣袖,瘋狂眨眼,“你家不系開銀行的嗎,劃張支票給他就好了呀!”
托尼眼睛一亮,停下了動作,轉而看向周南,期待她接下來的反應。
“我……”周南噎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唐仁眼睛眨的像隻撲棱蛾子的用意,她看看秦風 ,立刻開演,“憑什麼是我?你明明也有私房錢,你怎麼不給他!”
秦風接過她的眼神,馬上會意,睜大眼睛接着圓場,“小、小唐!要不要臉!”
“我不要臉?”唐仁憤懑地一跺腳,“你别忘了你來泰國系誰收留的,我可系你親舅舅!一個小結巴,怪不得考不上大學!”
“你說誰呢!”周南揪起他的領子,眼神兇狠,擡起的手停在半空,像是要打。
唐仁氣得跳腳,往托尼的方向退了兩步,拍開她的手繼續無理取鬧,“說的就是你倆!兩個小孩心智都不成熟,你以為我願意陪你玩嗎!”
“表、表的!”秦風臉都漲的通紅,對着他指指點點,“我、我結巴,也比你、你個老流氓好!你個騙、騙子,還自吹是神、神探呢!”
“你個小結巴!”
“你個老流氓!”
托尼張大着嘴,這場二人轉太過精彩,他完全沒注意到悄悄退出戰場的周南,後者靠近壁櫃,輕手輕腳抄起身後的花瓶。
唐仁突然一指托尼,全然吸引過去他的視線,“你來評評理!”
“我?”托尼呵呵冷笑一下,舉起的手槍下一刻被周南從後将槍口下掰,橫手拍落。他吃了一驚,馬上擡手向後一肘,卻因為花瓶在他頭上猛然炸裂,動作失了力度,整個人軟軟的倒了下去。
秦風和唐仁連忙沖上前去,撕下阿香嘴上的膠帶,周南丢下碎的隻剩下花瓶口的花瓶,跑去給阿香松綁。
阿香驚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氣,繩子掉落在地後她還沒站起身來,就看到滿臉鮮血橫流的托尼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手上握着的是剛剛撿起的手槍。
“南南!”她尖叫一聲,狠狠推開蹲在她面前的周南,自己卻正在處于射程裡沒躲過去,子彈“哧”的一聲輕輕沒入她的胸膛,花色羅裙上頓時蔓延開一片血色,像是朵嬌媚的紅玫瑰。
周南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耳朵嗡鳴不止。
她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奔去扶住倒下的阿香,阿香的頭發絲淩亂地覆蓋住臉,血一直蜿蜒到周南大腿上。
她攥着阿香發涼的手腕,語調不自覺又帶上了哭腔,“……阿香姐?”
頭頂的暖燈掃過阿香蒼白的臉,她跪身扶住阿香時的影子,恰好能罩住她胸口的殷紅。
原來人的愧疚是有重量的,她恍惚地想,就像此刻壓住睫毛的燈光,沉得讓人擡不起頭。
原來一個人最懦弱的時候,連不幸都要别人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