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是群居動物,特别是在面對血親時,有着不可置信的寬容,所以,善良的孩子才會被困住。
周辰和宋白雖然嘴上說的信誓旦旦,可正是因為這份緣,才把自己折磨現在這樣。
他怎麼可能無動于衷,那可是他認定的家人,他們之間同樣有着割不斷的緣。
“所以,為啥到你家來?”林木不解。
這裡是宋白嫌棄五百平大别野太遠,于是宋清運另外購置的學區房公寓,離三中也就10分鐘的路。
宋白輕松一笑:“因為江溪一直盯着你的睡臉。”
林木:“......啥?”
周辰:“其實就是,看你一直睡不醒,所以把你搬過來好好休息。”
“我不是自己來的麼。”林木還記得剛剛祁遠說的。
宋白無辜:“我也沒想到你那麼聽話。”本來讓阿大在門口待機,隻等周辰拿到入校許可,沒想到隻是一句話,就把林少爺勾走了。
林木眼皮一跳:“你說了啥?”
“嘿嘿,你猜。”
“......”
直到第十一個課間,周辰終于蹲守成功,和宋白一起,把江溪拖到實驗樓樓梯間,那裡,有祁遠壓着林木等候。
三中的實驗樓和教學樓間有個走廊,老師每年開學都明令禁止沒事少去,所以基本沒什麼人,是個說悄悄話的好地方。
什麼?沒事少去?
他們當然是有事才去的。
把兩人推到一處,周辰“啪”的一聲關上通道門,三人火速下線。
林木莫名其妙的僵在原地,還有點小緊張,他摳摳衣角,不知該怎麼開口。
而江溪就更緊張了,背挺得筆直,面無表情的,嘴抿得發白。
江大學神腦子裡一團亂麻,生怕林木張嘴就是什麼,我們還是做好朋友吧之類的話,明明他倆還啥關系都沒确認。
“抱歉。”空蕩蕩的樓梯間裡響起林木淡淡的聲音。
江溪的心突的一緊。
話一出口,林木放松下來,嗓音裡含着淡淡的笑意,擡手摸了摸江溪的頭:“說來慚愧,我突然聖母心爆棚。”
江溪聽到這兒愣了愣,擡頭看向林木。
林木依舊是一副懶洋洋的姿态,可那雙眼裡是江溪從未見過的柔和,淡淡的,不着痕迹的,像一片羽毛落進心間。
“聖母?”江溪下意識回問,又在下一瞬反應過來:“他們怎麼了?”
林木是個很溫柔的人,但或許不能評價為善良。
他的所謂情感,都隻在認可的人面前展露,或者說,林木隻為在意的人付出人性。
其餘他物,與林木而言,還比不上一副美景。
對這樣林木來說,能讓他聖母心爆棚的,也就是林家、秦遙和周辰他們。
“他們沒事......也不算沒事,不過暫時還不算嚴重。”這話說的沒什麼邏輯,林木忽然想到一些東西,眸光暗了暗。
江溪有些不解,正準備問點什麼,又被林木打斷,帶着一絲迷茫,有些猶豫道:“小白說,要我和你談談。......你覺得,我在犧牲自己嗎?”
“......”
江溪當場就想回個當然,嘴都張了一半,又咽回去,他想了想,坦言:“要說沒有,你肯定不信。”
林木:......聽你這麼一說,還有點戳心。
“周辰說,你擔了很多責任。開始我還以為他說的是小溪的病,這段時間卻覺得,可能不止這麼簡單。”江溪直勾勾的對上林木的眼睛:“林木,你還擔着宋白和周辰。”
那是怎樣一雙眼睛,林木有些出神。
幹淨、純粹。
藏着悲傷,卻不為悲傷所困。
就像一直向前走的江溪,堅定而頑強。或許那條路走的并不筆直,可彎彎曲曲的,也能伸向遠方。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沒有人說,我也不問。但我的眼睛看得見,他們的狀态越來越差。”江溪的語氣很平靜,他沒有怪他們不告訴他,畢竟他自己也不願将弱點昭告天下。
他們幾個人很像,像頭倔強的笨驢,自顧自地圈在原地,可低頭看去,那鍊子細細的,輕輕一扯就會斷。
江溪很早就甩開鎖鍊,林木一隻腳也已經踏到外面,隻有周辰和宋白還困在原地。至于祁遠......任誰都覺得應該拿鋼筋把他拴住,不然,誰知道這厮會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