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可思議!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難道真的就讓她們遇到了貴人,鹹魚翻身了?
他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可沒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啊!
自己是不是應該對她們再下點功夫?要不,那買房的錢,再多給點?
短短幾步路,他走得魂不守舍,到了跟前,才算是将大腦裡那些思緒清空。
熟門熟路地和守門的衙役打過招呼,幾個銅闆塞過去,村長陪着笑臉說了來意,那衙役将幾人看了又看,在安思言身上停留的時間特别長。
過了好一會兒,才拖長聲音說:“進去了可不要亂跑,不要沖撞了哪位大人。”說罷,才讓開路讓幾人進去。
村長連聲應是,進門之後帶着幾人往後面走,不一會兒,就繞到一間房前。房裡放着一張長案,正有人坐在前面手捧清茶搖頭晃腦,似乎在回味什麼。一進門,厚厚的紙的味道撲鼻而來,村長叫一聲房文書。
房文書年約三十,相貌平平,衣衫也不起眼。李雲錦的視線從地上一掃而過,對方的腳底沾着不知道何處而來的泥,鞋子是黑色的,微微一動,布面上顯出隐隐的花紋。
同色繡。
李雲錦在村長和房文書交談的間隙擡頭看一眼,發現對方對方頭頂綁着頭發的發繩中閃耀着點點金光。
啧,一個破文書都這麼有錢。
“好好好,我知道了,這就是那李玉堂家的家眷?”房文書含笑看過來,李雲錦連忙低頭,不再胡思亂想,盯着地面發呆。
“半兩銀。”不一會兒,房文書就開口:“這是上頭規定的,可不是我等巧立名目。”
李雲錦正要上前,安思言上前半步,遞了銀子過去,順路在桌案上一掃,發現那房文書寫得一筆好字。
房文書收了銀子,又開始筆走龍蛇,過一會兒,就叫葉氏上前按手印,又叫李雲錦和李雲芳也去按手印。等按完了手印,房文書才徹底寫了紀錄,将母女三人的戶籍拿過來。
這個過程中,李雲錦拉着葉氏的手,明明是大熱的天,卻隻覺得她的手冰冷得仿佛沒有絲毫溫度。
她緊緊地握住了葉氏的手,一直等到出了縣衙的門,才擡起頭,擔憂地看一眼對方。
燥熱的天氣中,葉氏的臉蒼白得如同冬日裡的冰雪,沒有絲毫血色。唯一的血色來自她緊緊咬着的唇,已經被咬破,血珠滲出來。額頭上冷汗大顆大顆地落下來,分外刺眼,每次呼吸都讓身體顫抖,整個人好像風中搖曳的燭火,随時可能熄滅。
李雲錦默不作聲,用力地扶着她往馬車的方向走,叫着李雲芳:“芳姐兒,過來幫娘拿一下東西。”
還在左看右看的芳姐兒清脆地應一聲,過來拿起了母女三人的戶籍文書。
安思言眼角一跳。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讓一個小孩子拿着。一擡頭卻見那葉氏整個人搖搖欲墜,似乎馬上就要倒下了。
他吓一跳,正要上前,李雲錦一個眼神過來,他止住了腳步。
真奇怪,他想,這個小丫頭身上似乎有種莫名的威嚴,明明隻是一個眼神,他不僅懂了,還下意識地照着做了。
隻有在上馬車的時候,他才過去幫忙扶了一把,入手隻覺得仿佛在搬一塊冰,讓他很是驚訝。
縣衙裡似乎也沒有發生什麼,怎麼這葉氏好像出了大事一樣。
等人都坐上了馬車,李雲錦探出頭,和村長說聲再見,轉頭什麼都沒說,從懷裡摸出來幾片葉子,全都塞進了葉氏的嘴裡。
“娘怎麼了?”李雲芳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擔憂地問。
“娘沒事,”剛才還顯得搖搖欲墜的葉氏忽然就睜開了眼,和李雲錦對視一眼,顫抖着說:“有些累了。”她伸出手摸了摸李雲芳,和平日裡一般無二的安撫讓後者頓時放下心來。
安思言在旁邊看着,心底詫異。
他看得清楚,剛才葉氏分明就是急火攻心的樣子,就算去了醫館,不用針隻用湯藥,一時半會也不容易清醒過來。怎麼那幾片葉子下去,整個人就精神了?
好在人安全無事,他也就放心了。
這邊,李雲錦大大地松一口氣。
不愧是系統出品的薄荷葉,說醒神開竅,就醒神開竅!
正在思索,忽而就聽安思言道:“你爹,是意外身亡的?”
李雲錦擡頭一看,安思言皺着眉若有所思。
她想到自己剛才在桌面上看到的東西,心底發冷:“是啊。”
說完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譏諷笑意。剛才她聽得分明,村長過去說的時候,可沒有說爹是因為什麼原因死的,可那房文書的記錄上,清清楚楚地寫着。
李氏玉堂山崖滾落,後腦撞擊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