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就叫李雲芳:“芳姐兒幫姐姐洗果子,我去雜貨店裡買個新的席子過來。”
王嬸子立刻跳起來,胖胖的身軀靈活得很:“我和妹子你一起,老二你留在這裡幫忙。”她向母女三人介紹:“這是我家老二,你們叫他二牛就行,有什麼事隻管吩咐他就是了。”
說完,親親熱熱地拉着葉氏出門去。
兩人出了門,二牛靠過來一臉憨笑:“有什麼事要做嗎?”
“麻煩二牛哥幫忙一起挑果子。”
雖說是遊戲裡出來的果實,應該是無需挑選,但第一次試驗,李雲錦也耐心十足地逐粒揀選,指尖撚過每顆果實的蒂部。
麻雀在屋外叫了不知道幾回,所有的桑葚都被過手一遍,除了幾顆被壓壞的,竟然一顆蟲蛀的發黴的都沒有。
李雲芳拍手歡喜道:“這個果子好。”
水桶被丢下井,又提上來,井水在木盆中泛起漣漪,桑葚浸入水中,浮起細密氣泡。
李雲芳學着姐姐單手在盆子裡畫圈,很快就看到水中出現漩渦,果皮絨毛随雜質旋至水面。三遍清水漂洗後,桑葚攤在葉氏剛買回來燙過一遍的葦席上陰幹,夏日的熱風穿過房屋的間隙,帶走最後一絲水汽。
第二天一早,李雲錦将酒壇子重新用松枝煙熏消毒,随後又洗淨雙手,将桑葚捧入酒壇子中。指腹輕壓果實,破碎的果肉與紫色的汁液漸次堆積,直至裝至一半。
葉氏幫她在壇子口蓋上三層細紗布,又用黃泥封好,用麻繩細細纏好封口,随後移入地窖陰涼處。
至此,釀酒的程序完成大半,剩下的就交給老天爺了。
在沒有額外添加酒曲的前提下,估摸着得30多天才能初見端倪了。
但是,遊戲裡的酒卻已經做好了。
新來的遊戲管家舒爾茨一過來正好趕上李雲錦偷空溜進遊戲裡看新出來的酒。舒爾茨過來的時候,她正端着酒杯仔細端詳杯中酒液。
尚未過濾的酒液中有霧狀的懸浮物,看上去好似一杯磚紅色的冰酒,對着太陽看看,邊緣有不太明顯的琥珀色。湊到鼻尖聞了聞,聞到一股像極了藍莓幹香味,混雜着紫羅蘭的花香。
正想嘗一口,手中的酒杯就被人輕輕拿走了。
“未成年不可飲酒。”一個清亮的聲音說。
李雲錦一擡頭,青年站在那裡,銀發閃閃發光如同月色,灰色的眼睛閃動着不贊同。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的雇主是這樣一個小孩子一樣的人,舒爾茨在剛剛那一句話之後,就不自覺地放軟了聲音:“這是小姐新出的酒嗎?”
在看到舒爾茨的那一刻,李雲錦有一刹那的恍惚。
舒爾茨的眼下有一點小小的淚痣,她曾在捏臉的時候特意點了這一點。帶着陽光味道的風吹過半開的倉庫門,熱浪與對方身上冷冽的淡香一同襲來,讓她陡然清醒。
這裡不是遊戲,對方也不是遊戲裡的人。
“你好,李雲錦。”她深吸一口氣,露出笑容,對舒爾茨點了點頭。
舒爾茨抿抿嘴:“舒爾茨·帕克,詳細的你應該在簡曆中都看過了。”他皺着眉,盯着李雲錦手中的酒杯,依舊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小姐年紀還小,還是少飲酒為好,藥物再好,對身體本身也有傷害。”
李雲錦灑然一笑,将酒杯放下來:“那你幫我嘗一口,這是我新釀的桑葚酒,想拿去騙點錢花花。”
騙錢花?舒爾茨迷惑,但順從地将酒杯從桌上拿了起來。
寬肚的水晶杯裡散發着濃郁果香,過後便是發酵而形成的木質香味,單從香味上來說,還算不錯。但在這個時代如同星海般廣闊的酒類中,毫不起眼,甚至可能算略差的那一類。
尚未熟化的酒液入口有一點酸澀,過後就變為輕盈的回甘,舌根殘留一點青草的苦韻。
普普通通的一杯果酒。
“在這個時代普普通通,如果換一個時代呢?”李雲錦倒坐着,下巴擱在椅背上,笑眯眯地問。
“什麼時代?”舒爾茨問。
李雲錦眨眨眼,試探般地說:“也許類似傳說中的中古時代?”
舒爾茨不太理解這種假設,但依舊認真思索給出回答:“可能風味不同,嘗個新鮮;也可能大受歡迎,成為一時流行。隻看是什麼樣的中古。”
李雲錦洩氣:“你說得對,還得落到具體的時代。”
而在她的那個時代,上層流行什麼樣的酒液,她完全不知道。
“算了,就這樣吧,我等會兒取些酒走,有仿造的陶土壇子嗎?”
雖然剛剛上任但已經被開放管理權限的舒爾茨:“可以即刻訂購,十分鐘即到。”
然後,十二分鐘之後,他向來平靜的表情瞬間破裂。
面前的人消失了!從他面前毫無征兆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