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李雲錦和葉氏說句過後再見，腳步輕快地走了。

等他終于走了，李雲錦才松一口氣，回頭就見葉氏捏着那幾角銀子葉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她連忙叫兩聲，方才讓葉氏回神，道：“今日謝過二牛了，時辰不早，你阿爹阿娘都不在，就去我家對付一頓。隻是粗茶淡飯，你萬萬不要嫌棄。”

二牛嘿嘿地笑，搖頭道：“有得吃就好。”

母女三人自回去做飯，那邊五福端了酒壇子和護衛騎馬回京，想着少爺臨走前說的話，一路上在心裡頭猜了又猜。

隻是兩日過去到了地方，也不曾猜出什麼。

葉流空的祖父當年是随着太祖打天下的大将軍，偏生到了第二代，葉流空的父親葉淩雲卻是個讀書種子，年歲輕輕就進士登科，葉家也因此改換門庭，變身文臣。

不過縱然如此，葉家的小輩們也不曾忘了打磨身體，就連閨閣女兒，也能比劃兩下。

五福進門的時候正值休沐日，葉淩雲剛去練了套拳法，小厮取了熱毛巾給他擦汗。聽到五福回來了，還帶了東西，葉淩雲笑罵：“清遠這小子，連着把身邊的人往家裡送，是怕自己身邊的人太多了嗎？”

話雖這樣說，依舊叫了五福進來。

五福進門行了禮，半低着頭道：“小的五福，見過老爺，給老爺請安。”

“怎麼清遠又把你送了回來？六順隻怕還在回去的路上，他倒是不吝啬你們的人力。”

五福賠笑，連忙将自己帶回來的東西送上：“少爺特意讓小的快馬送回來的。”

以為老爺接過去就算了，萬萬不曾想到，老爺卻一下子來了精神：“可還有什麼話帶回來？”

五福這才想起少爺臨行前說的話，趕緊将當日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本就是在腦海中多番思拊過，一點兒都沒有遺漏。

葉淩雲聽完之後面露笑意，抄起那酒壇子道：“如此，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好生歇息，賬房那邊給你記一筆。”五福心花怒放，恭敬地退了。

葉淩雲帶着酒壇子去了父母居住的荷風苑，進門就見母親正百無聊賴地将東西放回盤子裡，父親在旁邊陪着笑臉勸道：“再用一點，不吃東西，隻怕會肚子餓。”

葉老将軍向來身體康健，葉老夫人卻因為年輕時日子過得太苦，身子上總有些病歪歪的，平日裡讓其他人都操碎了心。前些時候吃不下東西，幸而有葉流空送回來的寒瓜算是好過了兩天，如今寒瓜沒了，又恢複了以往的模樣。

“算了不吃了，膩得很。”葉老夫人拍拍老頭子的手，笑道：“不要擔心，我也不是一點沒有吃，總歸不會餓死自己的。守真來了，可有什麼事？”

葉淩雲上前問了好，将酒壇子放在桌上：“清遠急趕急送過來的，說是和那寒瓜是從一個人手裡買來的。”

“我瞅着好似是酒壇子？”葉老将軍皺眉湊上前聞了聞，眉頭舒展了：“還真是酒。”

葉淩雲就笑：“想着父親喜歡這一口，送過來讓父親品鑒品鑒。”

雖說是大早上，葉老将軍也立刻來了興緻，令人取了酒盞過來，又開了酒壇子口的封口，小心翼翼倒一點出來。

酒液一出，不管是葉淩雲還是葉老将軍，都心中一動。

那酒倒不是特别清澈，微微帶一點兒雲霧狀的絮，酒液的顔色卻是好看，近似琥珀色，隻是有些紅。湊到鼻尖一聞，香味更是悠遠綿長，有股沉郁的草木香。

葉老将軍就有一點懊悔：“這酒該用白瓷或青瓷裝着才好看，用這黑色的酒盞委實有些顯不出來。”一邊說一邊招呼侍女過去拿個天青色的過來，給葉淩雲也倒一杯。

不等人過來，他就端起酒盞，一口喝了下去。

和這酒的香味不同，這酒喝到嘴裡倒是輕盈得很，酸甜味，喝下去後，舌根有一陣回甘。

他閉上眼睛品鑒了一陣，搖頭晃腦：“還是差了點烈勁，味道已經算是不錯。”

話音未落，就覺得一陣暖流從胃部升騰起來，往全身擴散，早些年留下的傷口在那一刻似乎被什麼輕輕地捶了一下，一直以來揮之不去的痛苦居然在那一刻減退了一點點。

隻是這暖流來得太少，還不等他多感受感受，就已經消失無蹤。

縱然如此，已經讓他覺得震驚，若是如此，給老妻喝一點……

他睜開眼，正要開口說話，忽然就見兒子坐在自己對面，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旁邊老妻也是滿臉驚愕之色，一臉不敢置信。

“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