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錦看着她手裡捏着東西一動不動的樣子,就知道她心中意動,連忙笑道:“不管旁人看不看得上,總要先試試才知道。若是連去一趟都不願意,那可就真的是看不上了。”
李雲芳也在旁邊仰頭露出笑臉,對葉氏道:“娘的手藝好,你要去試試。”
她雖然不知道兩人到底在說什麼,但是這些日子以來,已經習慣了李雲錦做事自己支持就好,都會得到好處。此時見李雲錦大力勸娘去做,而娘也沒有什麼反對的樣子,自然也在旁邊附和不已。
她的童言童語逗得葉氏含笑摸了摸她的頭,手裡面又拿起另外幾塊裁好的布料,一邊縫針一邊說:“既然如此,那得空了就去瞧瞧。”
說是得空,但實際上到了下午,李雲錦就拉了葉氏出門,說既然天氣燥熱,那今日就不要在廚房裡自己做飯,去外頭随便吃點什麼算了。
葉氏固然覺得太過破費,但一來如今手裡頭還算寬泛,二來今兒李雲錦說的話讓她心裡頭有了點期盼,也就順水推舟。
母女三人收拾停當出門去。時值初夏,太陽已經有些燥熱,灑在地面上,令空氣中彌漫着熱意,走不了多久,就是一身薄汗。
三人一路往東街走,路上的屋子漸漸地比她們住的地方門牆高起來,走在街面上的人衣裳的布料也漸漸少了棉麻多了錦緞,面色更顯紅潤,顯而易見比她們那個街區要日子好過得多。
三人很快就看到一個門臉顯眼的布莊,門口挂着招牌——绫紗坊。屋子裡靠牆挂着各種各樣的布料,五顔六色,鮮豔奪目。
路上說的好好的,等到了門口,葉氏忽然又畏縮起來,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遲疑道:“要不還是回去吧,我那點手藝隻怕掌櫃的看不上。”
李雲錦給李雲芳使個眼色,後者立刻就明白過來,一邊拉着葉氏的手搖晃着,一邊拖長了聲音撒嬌道:“娘,都走到這裡了,就陪芳姐兒去看一看吧。芳姐兒雖然有了新衣裳,但是也想要新帕子。”
李雲錦也在旁邊幫腔道:“都走到這裡了,再說回去豈不是白白出來一趟。縱然不去問要不要繡娘,去看看布料也是極好的。”
葉氏本就隻欠缺了一點兒勇氣,此時被兩個女兒一說,心裡頭那點心氣又上來了,遊移不定地點了點頭說:“那就去看看吧。”
李雲錦和李雲芳相視一笑,一左一右地挽着葉氏進了布莊。
三人進門,夥計立刻帶着笑臉上前來招呼,詢問三人需要什麼,半點沒有因為三人衣着普通而露出不屑模樣。
葉氏手心冒汗,一時間卻說不出話來。
李雲錦心知此時不能将她逼得太急,連忙對那夥計說:“小二哥,請問你們這邊願意收繡花的帕子嗎?”
夥計一聽就明白,立刻張望了葉氏兩眼,主要是看了看她的手指。發現對方的手指修長細膩,手指尖尖,看上去确實是個做繡活的料子,他方才道:“你在這兒等一等,我去叫掌櫃的過來。”
聽他這麼一說,李雲錦就知道事情多半有戲,當即回頭對葉氏笑了笑。
葉氏心裡頭也終于放下一塊大石,整個人都肉眼可見地輕松下來,摟着兩個女兒站在原地,期盼地看着小二離開的方向。
李雲錦将目光轉移到布莊的布料上來,作為縣城裡唯二的布莊,還是其中較好的那一個,這裡的布料看上去比上次葉氏買布的那一家要好得多。棉麻粗布幾乎看不見,绫羅綢緞更多,其中一匹正紅色灑金蝴蝶錦看上去金光閃閃,煞是奪目。
她正望着那邊,忽然門口有人疑惑道:“玉堂家的?”
李雲錦往那邊擡頭一看,看到一個四十上下的婦人,衣着打扮很是平常,那張臉卻有幾分眼熟。
她在腦海的記憶中使勁兒挖了挖,方才想起來,這是那位林李村的村長家的妻子。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
轉頭看看自己所在的地方,卻也了然。走之前她就是靠着村長家的兒子要娶親這件事情,從村長那裡“忽悠”了一些銀錢來,如今對方出現在這裡想來也是為了置辦娶親相關的東西。
葉氏顯然也看出了對方是誰,身體下意識地抖了一下,臉上方才露出一個尴尬的笑臉,幹巴巴地說:“原來是方姐姐。”
方氏見她應聲,目光一亮,當即走進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
打量完了見她沒有什麼不妥當的,看上去比李玉堂剛剛死的時候狀态還略好一些,方才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她過來殷切地拉着葉氏的手,說:“我隻聽當家的說你們到了城裡,卻不知道你們住在什麼地方,日子過得怎麼樣。如今見你還好,兩個姐兒看上去也還不錯,也就放心了。”
不等葉氏回答,她又關切地問:“城裡頭住起來比村裡頭可不一樣,如今你隔得遠,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隻管派人往村裡頭送個信。”
葉氏諾諾應了,又聽方氏問道:“你在這裡是要幹什麼?”
話音一落,她面上就露出羞赧之色,歉意地望着葉氏,小心翼翼地說道:“是我忘了,你當日走得急,隻怕什麼東西都不曾帶上,如今再置辦些也是理所應當。”
葉氏心中一酸,尚未來得及說話,耳邊卻忽然聞得那人又抛下一個雷來:“這幾日我們将那屋子收拾了一番,找出一些玉堂之前留下的東西,你們若是要,我過幾日讓老林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