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子還想再問,王二牛卻突然從院子外跑了進來,憨厚的臉上滿是驚喜:“爹,您回來了!”
一家人團圓,免不得相互說說話,看了看對方的近況。葉氏帶着兩個女兒上門的時候,王嬸正在追問王叔的身子感覺如何。
王叔被問得着急一錯眼看見李雲錦來了,趕緊上前說道:“錦姐兒這次多虧了你,安大人可是賞了我一大筆銀子,還替我請了宮裡的太醫來看。若不是有太醫幫我解毒,隻怕我這輩子都要躺在床上了。”
正準備跟着感謝李雲錦的王嬸子陡然愣住,臉上爬滿了震驚:“什麼,你之前是中了毒?”
沒想到自己在這裡說漏嘴的王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推着王嬸說:“咱們趕緊去收拾東西,家裡的如今有些日子沒住過人,隻怕要好生打掃一番才能住進去。你在這裡得主家照顧,也要與主家告個别才行。”
見王叔不肯說,王嬸子也就算了,隻抓着他的袖子,憂心忡忡地問:“你确定是解了毒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才陡然松了一口氣,渾身輕快地去收拾東西了。
葉氏這才得知王叔與李雲錦之間還有這麼一招,不由得看向後者,得了一個“此事回去再說”的眼神。畢竟是在外人面前,她也就輕輕巧巧地将這件事情放過了。
雖說如今府裡頭是老夫人當家,但是王嬸一家的事情老夫人也從未管過,于是王家人要走,自然去向葉流空辭行。
葉流空今兒似乎也忙得很,到了下午的時候,方才抽空出來見了一面。
聽到王叔的感謝之言,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既然是受人之托,那自然要好生照顧,如今事情已了,自可随意來去。”
說話間,他忽而想起王叔似乎與這件事也有關系,多問了一句其他人現在如何。
一聽他問,王叔的表情就沉重起來:“隻怕是不太好。”
葉流空心中一驚,差點站起來,心道難道還出了什麼岔子不成?
他急急地問:“怎麼回事?情況怎麼不好了?”
王叔臉上寫滿愁苦,歎道:“當初我本以為,像我這樣中毒隻是運氣不好。後來安大人說了,才知道,那些礦上的人,竟然在所有礦工的飯食中都下了毒!”他抹了把眼淚:“咱們本就是做的重活,幹的是賣命的事,又有人下毒,如今大家夥兒都是中毒已深,身體早就垮了。當初和我同去的兄弟們都……我還以為是他們撞邪,沒想到,居然是中毒。”
葉流空陡然松一口氣原來不是事情出了問題,旋即又心驚。
這距離京城也不算太遠的地方,居然有這樣的事發生!陛下治下,竟然已經松懈至此。
他安慰了兩句:“别太擔心。官府已經請了太醫來,專門為你們診治。太醫醫術高明,一定能找到解毒的辦法。”
“安大人确實請了太醫過來,是個一等一的好官。不過,太醫也說我們這些人中毒太深,解毒需要時間。不過我運氣好,能撿回一條命,太醫說還要多謝錦姐兒的那壇子酒。要不是那酒暫時壓住了毒性,我恐怕早就撐不到現在了。”
王叔說着,朝空中拱了拱手。
葉流空聞言,頓時一驚,低聲喃喃:“原來那酒還有這樣的功效……”
送走了王叔王嬸一家,葉流空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心中思緒紛亂。終于,他一咬牙,起身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裡。
老夫人正坐在樹下,半閉着眼,神情悠然。旁邊的丫鬟手裡捧着一本書,聲音清脆地念給她聽。
樹影婆娑,茶香袅袅,悠遠甯靜。
“清遠來了。”聽到葉流空的問候,老夫人睜開眼,向他招了招手,語氣溫和卻帶着幾分調侃,“你今兒忙得很,怎麼還有空過來?”
葉流空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猶疑道:“奶奶,我有件事拿不定主意,想請您指點。”
“哦?”老夫人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興味,“還有什麼事能讓你拿不定主意?說來聽聽。”
葉流空扶着老夫人回了屋子裡,丫鬟送上香茶。
“祖母可還記得,曾經我送回去一壇子酒?當初隻覺得那酒味道應該不錯,送回去給您和祖父嘗個鮮。後來卻聽說,那酒對您的身子有好處。”
老夫人聞言,微微一笑:“自然記得。那酒我日日飲用一小盞,如今還有小半壇子。今兒這事,難道與酒有關?”
葉流空點了點頭,神色凝重:“錦姐兒當日釀了三壇子酒。其中一壇就是奶奶您手上這一壇,另外兩壇送了隔壁鄰居。今日我才得知,那兩壇子酒竟然有解毒的功效。那鄰居在此事當中中了毒,幾近生死,靠着那兩壇子酒壓制了毒性,才得以撐到太醫診治。”
老夫人聞言,面色淡淡,似乎并不驚訝,隻是輕輕抿了一口茶。
葉流空見狀,心中一動,當即湊近老夫人,撒嬌道:“可是還有什麼不曾告訴我的?莫非此事,奶奶您早就知道了?”
老夫人輕笑一聲,招手讓他到自己身邊來,貼着他的耳朵輕聲說道:“你祖父當日喝了一碗酒,眉毛都黑了幾根。”
葉流空聞言,倒吸一口冷氣,眼中滿是震驚,一時間躊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