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手突然摸上肚子:“肚子餓了。”日頭已近正午,也難怪她會這麼說。
“我去看看娘,然後給你做吃的。”李雲錦柔聲問,“你想吃什麼?”
李雲芳眼睛一亮,立刻比劃起來:“廚房今天有蝦,我還要那個酸酸甜甜的……”話未說完,就被姐姐點了點鼻尖,隻好吐吐舌頭不再作聲。
葉氏的屋子靜得出奇。李雲錦剛走到門口,就被一個小丫鬟攔住:“錦姑娘請稍候,老夫人正在裡頭陪着葉娘子,容奴婢去禀報一聲。”
小丫鬟輕手輕腳地推開門縫,低聲道:“老夫人,錦姑娘回來了,想來看看葉娘子。”
屋内傳來一陣窸窣聲,很快一個大丫鬟迎了出來,朝李雲錦福了福身:“錦姑娘請進。”
屋内光線昏暗,葉氏靜靜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老夫人坐在床邊,一手握着葉氏的手,眼眶通紅。見李雲錦進來,老夫人慌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娘!”李雲錦心頭一緊,快步上前,“這是怎麼了?”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是我不好,說得太急,驚着她了。”她撫摸着李雲錦的發頂,聲音哽咽,“大夫來看過了,說是心緒起伏太大,一時受不住。隻是……”老夫人說着又落下淚來,“大夫說她身子虧損得厲害,這些年吃了不少苦,若不仔細調養,恐怕有損壽數。”
話未說完,老夫人已是泣不成聲。
李雲錦聽得也是心中一跳,正在想要不要去農場那邊弄點調養身子的好東西過來,就聽老夫人說:“錦姐兒,此前清遠曾送了你爹釀的酒過來,那酒……我用過了,對身子極好,菁兒她可用得?”
李雲錦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菁兒可能是葉氏。
葉菁。
菁,華彩。
當年,葉氏也曾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寶珠兒,給她殷殷期許,為她遮風擋雨。
“那酒老夫人自己喝就好,酒窖裡還有上次釀的酒,更适用一些。”她低下頭,輕聲說。
老夫人皺眉:“不是說那酒是用來解毒的嗎?那礦工們用的,可就是那個酒。”
“解毒其實比不上老夫人用的酒。桃子酒可滋補氣血美容養顔,對娘來說更好。”停一停,她又說,“老夫人用的桑葚酒對您來說也很好,可滋補肝腎,恢複陰陽平衡,讓人更健康。”
老夫人愣了愣,恍惚覺得,面前站着的不是一個小女孩,而是一個積年的老大夫。
“這樣,是我想岔了。”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臂,振奮道,“原來你早有準備,倒是我胡說八道。”
她看着李雲錦的目光越發柔和。
李雲錦隻覺得渾身不自在。葉氏好歹這些日子常與老夫人閑話家常,而她與老夫人,說到底不過是同住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罷了。
“我去給娘弄點吃的,這邊就勞煩老夫人了。”她匆匆看了眼床上的葉氏,确認母親無礙後便轉身離去。
走出房門,李雲錦忍不住長歎一口氣。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簡直像晴天霹靂一般。
“這都是什麼事啊!”她揉了揉太陽穴,往廚房走去。
葉氏醒來後,起初仍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但老夫人時時跟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地端茶遞水,連說話都輕聲細語,生怕驚着她。那眼中滿是愧疚與期盼,偶爾說起當年的往事,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對那個走丢的女兒的愛意。
“當年是為娘沒護好你……”老夫人每每說到此處便哽咽難言,“這些年在外面吃了苦……”
葉氏的心很快就軟了,第二天一早老夫人帶着梳妝的丫鬟過來時,她輕輕握住了那雙顫抖的手。
“娘。”
至此之後,李雲錦和李雲芳也水漲船高,成了葉家正兒八經的表小姐。
葉流空得知消息後,興沖沖地跑來:“表妹!我可算能光明正大喊你一聲表妹了!”他眉飛色舞,說得停不下來:“你不知道我憋得多辛苦,每次見你都要忍着不叫……”
李雲錦冷嗖嗖地瞥他:“既然早知道,為何不早說?”
葉流空頓時語塞,眼神飄忽:“這個嘛……天氣真不錯……”
“是怕我們知道了葉家富貴,就賴着不走了?”李雲錦眯起眼睛。
“天地良心!”葉流空急得直擺手,“我是怕查出來不是,到時候讓姑姑空歡喜一場!”他委屈巴巴地補充,“你不知道我暗地裡派人确認了多少次……”
李雲錦光明正大地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