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旅客朋友們,由A國J市飛往C國S市的航班已到達,室外溫度6℃,請您帶好行李物品,祝您旅途愉快。”
時隔十年,踏上故鄉的土地,宋野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歲月境遷,這裡和他離開時完全不一樣了。
不比離開時一意孤行的決然,二十八歲的他更多是平靜和踏實,一個深呼吸後怅然若失的惆怅也就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沒由來的期待,讓他步子快了許多。
給發小陸燃發個消息:【到了,哪呢?】
突然腦子裡“嗡——”一聲,響起聲機械女音,混在機場的播報聲中。
【你是顆特效安眠藥】
“QAQ?”
作為一名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隻相信科學,宋野沒當回事,隻當是幻聽。
他左右手各一大一小兩個行李箱,十年漂泊在外,收拾的時候才發覺沒什麼東西可拿。
脖頸上套個松軟的金漸層U型枕,白色運動款連帽衫,套件黑色長款風衣,沒大睡醒,頭發有些壓塌了,添了分慵懶氣息。
乍一看,不像是快奔三的人,倒像是青春男大。
剛到接機口,一個哈欠沒打完,突然身旁響起一聲激動的小姑娘聲。
“小哥哥,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嗎?”
宋野愣了下,花了幾秒切換語言系統,先揚起個禮貌微笑,從善如流拒絕:“不好意思啊,不太方便。”
國外開放得多,隔三差五就有人對他表白,男女都有,他已經對這種事毫無波瀾。
不是他自戀,誰讓他張了張俊臉,190的身高在哪都出衆,倒三角,寬肩窄腰大長腿,呼之欲出的胸肌,正是歐美人最推崇的那種身材。
主要脾氣好,未語先笑,狗狗眼深情注視着,誰都頂不住。
可十年告白的人絡繹不絕,誰也沒見過這位身邊有哪個暧昧對象。
都在傳他在為國内的白月光守身如玉……
女生也并沒有抱着太大希望,羞赧一笑,本着看到就是賺到的理念,迅速在他身上多瞄幾眼,臉紅着跑了。
“野哥!野哥,這!”
此時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宋野環顧四周,在密密壓壓的人群裡還是沒能找到聲源。
長腿跨幾步,突然手臂被一拽,他吓了一跳,眼前放大一張臉。
頂着那人期待的目光,他從久遠的高中記憶中拼命搜索,有些尴尬試探:“……張張張誠?”
張誠攬着他肩膀往外走:“野哥,你又長高了——歡迎回來,我代表東立醫院歡迎你!”
“醫院給你準備了接風宴,各大主任都到了,院長親自迎接呢,這規格你獨一份。就在醫院邊上,吃完飯我帶你參觀參觀。”
他正想幫宋野接過小行李箱,卻被很快避開,又要熱情去接:“野哥,咱倆什麼交情,你還跟我見外。”
宋野推拒不過,把大的給他:“謝了,誠子。”
一聲熟悉的稱呼把張誠拉回青春熱血的高中,拍拍胸脯,義氣道:“哥,到了東立,你還是我哥!”
他定睛一看,那小行李箱套着沒有一絲褶皺的防塵罩,挂着個金漸層貓行李牌,金屬杆都亮到反光。
大行李箱顯得很是潦草。
他知道宋野不是太講究的人,不由得好奇問道:“這裡面什麼寶貝啊?給女朋友的禮物?”
宋野驚奇“啊”了聲,沒直接回答,笑着反問:“我哪有女朋友啊?”
“就那個校花,你當初還追人家來着……”
眼看着話題要轉向中二的十八歲,宋野趕忙轉移話題:“你也在東立?”
張誠立馬抛開八卦,笑道:“比你早點入職,急診科醫生。沒你厲害,東立西立兩家大醫院搶着要,兩個院長都快打起來了……”
他手舞足蹈描述當時的戰況,宋野忍俊不禁。
“哥,你為啥來東立啊?西立好像給的比較多,那邊大牛也多。”
走幾步突然發現宋野沒跟上,扭回來見他面朝着出口方向發呆。
“野哥?哥?”
他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群不知道哪個明星的粉絲,一窩蜂舉着應援旗湧過去,吱哩哇啦叫個不停。
宋野怔住了。
世界安靜,視線穿過擁擠的人潮,一眼鎖定門外靠着車的那個人。
“wc!陸洺!”張誠用手機相機放到最大,10倍鏡頭下景物都是糊的,可那張臉依舊耐打。
他瞬間進入一級警戒模式:“他怎麼來了?真是冤家路窄,哥你——”
他話沒說完,懷裡突然被塞進來個U型枕,眨個眼的功夫宋野隻剩下個背影。
他拿着行李箱不知所措,想了想先喊:“哥,一定要打赢啊!加油!”
宋野卻沒聽到他的呐喊,就連闖進應援隊伍,都沒聽到多少口号,護着箱子擠出來,大跨步向外。
匆忙對着手機抓兩下頭發,确定樣貌不輸,步伐越發快。
在離那人十步遠時,停下。
眉尾上挑,三分得意,三分挑釁,四分漫不經心:“你怎麼來了?”
第一眼掃過,得意快從眉尾飛出來。186.6,很好,十年了,一點沒長,沒他高。
不枉他一天三頓蛋白粉,猛竄9.9cm,一米九大高個。
上下掃過陸洺,他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高定西裝,擦得锃亮的皮鞋,領帶打得一絲不苟,腕表,領帶夾,袖扣,胸針,正轉着左手食指的戒指……
一看就不便宜的飾品在陽光下亮着光。
精緻到頭發絲,像是要走紅毯……
呵,他才不在意陸洺穿什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視線還沒來得及收回,陸洺已經走到他面前,皮鞋踏地聲格外清晰。
最後一聲落下,宋野心跟着一咯噔。
離得近了,宋野才注意到他嘴角的一點弧度,詫異片刻,見到自己這麼高興?
突然耳側傳來破風聲,一拳措不及防打在側臉,臉歪了一下,下一秒後腦又被呼一下。
不疼,但屈辱。
一套熟悉的絲滑小連招,宋野震驚瞪大眼睛,試圖反抗卻被揪住耳朵,一提疼得說不出話:“不是,你……”上來就動手啊?
禮貌呢?修養呢?
他錯了,陸洺笑怎麼可能是高興,是憋着壞,提前慶祝呢。
陸洺冷哼一聲,看着失聯十年的人呲牙咧嘴,氣算是出了萬分之一。
“不聲不響走,十年杳無音訊,我還以為你死了呢,還有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