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五點,宋野來到濕地公園赴約,老遠就在門口看到程阿姨和陸燃。
他招招手,跑過去打招呼:“阿姨,幾天不見,您看着更年輕漂亮了。”
程秀點點他,笑道:“就你嘴甜。”
陸燃挎着個野餐籃,攬着宋野肩膀往裡走:“媽,走吧,今天人多,一會兒草坪上沒地方了。”
程秀往遠處張望片刻,略顯失落地回身,跟上兩個小家夥。
面對着澄淨清澈的湖面,野餐墊鋪展開,陸燃從餐盒裡小心端出精緻的小點心,宋野兜着背包底,一股腦倒出滿包零食。
陸燃一聲驚呼:“不愧是小倉鼠。”
他拿起一塊軟曲奇,還沒送到嘴裡,宋野中途截胡,丢進自己嘴裡。
他吃得格外感動:“我在國外就想這一口,每次晚上餓得睡不着的時候,恨不得立馬飛回來找阿姨。”
程秀又心疼又被他逗得發笑,把整個盤子推到他面前:“快吃,不夠了阿姨再給你做。”
陸燃偷偷伸出小爪子,被他媽打掉:“你在家吃那麼多了,給小野。”
“……”嗚嗚,委屈。
宋野笑得停不下,分給他好幾個。
兩張嘴不停地說話,叽叽喳喳,也不耽誤吃,一口接一口。
樹上的麻雀都不堪其擾。
陸燃道:“野子,你之前說有話問我,什麼呀?”
宋野停下進食,瞥眼程阿姨,時機不對,随便找個理由糊弄:“問你談戀愛了沒?我給你介紹呀~”
陸燃頭揺成撥浪鼓,全身心抗拒:“不了不了,我不急,我哥還單着呢,你有漂亮小姐姐先推給他吧。”
“那算了。”宋野一聳肩,“他那嘴帶劇毒,不适合約會,會把天聊死的。”
陸燃笑得停不下來:“那你是什麼?避毒丹嗎?你倆每次都說得沒完沒了,我都不知道我哥話那麼多。”
“是嗎?”宋野沒覺得。
程秀看着他們說笑,滿心歡喜,看向發出去好久卻沒有回複的聊天界面,笑又沉了半分。
不多時,她笑着招呼兩人:“這裡光線好,我們來拍張照吧。”
陸燃和宋野一左一右,剪刀手,八顆牙微笑。
看到成片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宋野:“阿姨,您能不能不發pyq啊,我怕我……”
他為難地看向程秀。
“當然可以。”程秀慈愛摸摸他的頭,“個人可見,留個紀念。”
兩個小家夥再次聚在一起聊天,她看着照片發送完成,憂心地望向入口方向。
陸燃要再拿小點心,盤子裡卻已經空了,他又去翻野餐盒:“媽,我記得你還做一盒巧克力味的呀,放哪了?”
程秀壓了下野餐盒,重新把蓋子蓋上:“那是苦咖啡味的,太苦了。”
陸燃一聽就苦得面露猙獰,抱起包薯片接着咔吃咔吃。
宋野咀嚼動作一頓,在空包裡翻了半天,又停頓數秒,才不經意問:“陸洺要來?”
陸燃突然嗆住,邊咳邊信誓旦旦道:“你放心,不來,他昨晚開跨國會議,現在還在飛呢。就算回來了,那肯定累得一根手指頭都擡不起來。”
程秀一口氣提起來,又重重歎出去,無可奈何:“這孩子……”
春日的陽光正散發着它最後的餘晖,慢慢西沉,天邊染上一層薄薄的橙色煙雲。晚風輕拂,掀起湖面的波紋。
有些涼了……
*
機場大道上,一輛并不起眼的黑色轎車急馳而過,幾次超車。
突然前方車輛變道不打轉向,司機一個急刹車,堪堪避過,着急看向後視鏡。
副駕的秦助給他一個責備的眼神,見後座睡着的人已經蘇醒,趕忙問道:“陸總,沒事吧?”
陸洺眉心緊皺,緩過一陣尖銳的頭疼,按着太陽穴睜了眼:“我睡了多久?”
“十五分鐘不到,您再睡會兒,我們開穩點。”
陸洺看眼時間,比他預計的晚太多了,本就不佳的臉色越發低沉:“快點。”
又是會議延時,又是航班延誤,都要天黑了他現在還在這。
劃開手機,他媽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最後是張合照。
他放大那個人,單獨截圖,保存到一個層層加密的文件夾。
照片上的人眼睛黑亮,許是迎着光拍的,越發閃亮,笑起來露出兩顆小犬齒,配上剪刀手,滿滿的活力。
完全是跟小時候等比例放大……
秦助不知道老闆在看什麼,但似乎從他臉上捕捉到一絲笑意,本來就很淺,一眨眼,沒了。
眼花了?
她試探問道:“陸總,您晚上什麼安排呀?還有什麼工作需要我完成嗎?”
今天一整天老闆都心不在焉的,化繁為簡,化簡為無,時不時看時間,她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着急。
提前幾天熬大夜也要硬擠出來周末的時間,到現在已經快三十個小時連軸轉了。
有約會?
那個宋醫生?
陸洺微微擡眸,秦助立刻低下頭去。
他頭靠在靠墊上,聲音很輕:“好好過個周末吧。”
這聲不像是上司對下屬的語氣,倒像是一種祈願,因為害怕不能實現,所以不敢太大聲。
車子剛在濕地公園門前停下,還沒停穩,陸洺已經跨下車,大步走去。
此時正是晚飯後消食的好時間,附近居民樓又多,三三兩兩結伴而行,他的身影立刻沒入人海。
“陸總,您的衣服沒——”秦助開個門的功夫,就找不到人了。
她看着之前老闆永遠不會踏足的公園,那個念頭越滾越大。
不是吧……
*
宋野吃飽喝足,閑适枕着手臂躺在草地上,
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肚皮,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故鄉的風都是輕輕柔柔的,空氣都是清新甜蜜……嗯?好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