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是創造者，有些人是執行者，有些人是組織者，而有些人……

則是沈黎這樣的觀測者。

她從不參與旁人的因果，絕對不插手任何人的事。隻觀察，不評價。

始終站得遠遠的，如同天上的星星，在看地上的衆生。

楚清漪還是第一次，在她身上發現有這樣可以被稱之為“人味”的東西。

沈黎扯了扯嘴角，輕輕歎了口氣：“我隻是不想給自己惹更多的麻煩。”

“沒有腺體，我一樣可以駕駛飛船與機甲。但生了個孩子，我就無法把她再塞回去了。”

孰輕孰重，她還是明白的。

楚清漪對此感到詫異，她長眉輕挑，不再說話。車子很快駛過安靜的郊區，朝醫院駛去。

懸浮車一進入醫院，立馬就有機器人擔架邁着長腿跑過來，把車後座的沈黎接下來，馱着她一路瘋狂滑鏟，将她推進檢查室，做了全面體檢。

等天之橙與沈不羁一前一後趕到醫院的時候，沈黎已經做完了手術，被機器人搬進醫療艙。

她大鬧了一場，又流了很多血，此刻臉色異常蒼白。索性閉着眼睛藏在醫療艙裡，裝出一副瀕死的模樣。

天之橙趴在醫療艙旁，看着她這幅樣子，着急死了。

可她又不敢吵沈黎休息，遂轉過身對醫生急切地問：“你具體說說，我們家孩子怎麼樣了！”

沈不羁也很着急，但還保持點風度，皺着眉對天之橙道：“你鎮定點。”

眼前的兩位，身份都極為尊貴。看過來的眼神，壓力大得令人掉冷汗。

醫生抱着智腦輕咳一聲，道：“身體切割掉的那部分，已經重新接好。隻要營養足夠，可以順利生長。”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令愛的腺體被摧毀了。她的精神力徹底潰散，要是沒有……”

“什麼！”醫生的話還沒說完，天之橙的聲音拔高了一個度，“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什麼叫做她的腺體被摧毀了！”

天之橙氣得眼睛都紅了，她身後指着身後醫療艙裡的沈黎，怒聲道：“她可是侯爵府的繼承人，王族！”

“誰敢摧毀她的腺體！”

“你這個庸醫，你……”

天之橙氣到發瘋，就在這時，一旁默不作聲的楚清漪開口，打斷了她的話：“親王殿下……”

少女的聲音清冽，一下就引來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這時天之橙與沈不羁才發現，楚清漪一直坐在病房裡的沙發上。

在衆人的注視下，楚清漪站起身，行了一個宮廷禮：“親王殿下，侯爵閣下……”

天之橙收斂了自己失态的情緒，點了點頭。

楚清漪開口解釋道：“小侯爵的腺體的确是被破壞了。”

“我遇到她的時候，她和一個omega被困在懸浮車裡，身上被注射了一些……奇怪的藥劑。”

“如果不信，你們可以看看醫生的檢測結果。”

“對對對。”見有人撐腰，醫生立馬接話，将智腦給了過去，“這是令愛的檢測單……她被注射了很多類乙醇的□□物，為了控制身軀，從傷口判斷，應該是她自己摧毀掉了腺體……”

天之橙掃了智腦的資料一眼，臉色急速灰白，難以置信地往後退了一步。

身旁的沈不羁見她這幅模樣，拉過一聲掃了一眼，瞳孔一瞬瞪大，也是震驚地後退了一步。

她轉過頭，看向躺在醫療艙裡奄奄一息的沈黎，雙眼霎時通紅。

“天之橙！”沈不羁低吼一聲，單手掐住天之橙的衣領，将她撐到了牆上：“柳家的女兒是你物色，隻是見了兩面，就讓小黎出了這樣的事。”

“這件事，你不給我一個交代，哪怕鬧到陛下面前，我也不會放過你！”

天之橙凝眸，望着她猩紅的雙眼，眼底也是一模一樣的憤怒。

她一把推開沈不羁，冷聲道：“不用你說，我自然會給阿黎一個交代！”

“哼！”她冷哼一聲，松了松領口，“當務之急，是怎麼救回阿黎的腺體。”

兩人之間的弩拔弓張暫時消散，一緻對外，看向了醫生。

醫生咽了咽唾沫，斟酌着開口：“沈小姐的腺體損傷雖然嚴重，但幸好楚小姐救助及時，為她補了一些omega的信息素,暫時保存了她的腺體活性。”

“接下來隻要定期注射高階omega的信息素，時常刺激，療養，如此三五年應該能養好。”

聽到這裡，兩人松了一口氣，轉過頭看向楚清漪道了一聲謝。

但很快，醫生的話又讓她們提起了一顆心：“不過……可能是損壞了腺體，釋放了大量信息素，沈小姐成功凝聚了精神體。”

天之橙與沈不羁瞬間亮了雙眼，又很被醫生掐滅了希望：“但同時，這也造成了腺體過載，導緻……”

“導緻什麼？”沈不羁眼神期盼，急忙問。

在她熱切的眼神下，醫生歎了口氣，有些遺憾：“她的精神體崩碎，恐怕這輩子再也凝結無望了。”

沈不羁倒吸了一口涼氣，往後退了一步，隻覺得腦袋一陣一陣暈眩，竟是直接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