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能對仗助做什麼?她胳膊還沒有仗助大腿粗呢。
仿佛是小小的報複,白石彌希心安理得地接着伸出手:仗助把手背在身後,她又不是不能摸點别的。
白石彌希的手停在東方仗助的臉頰上。
微涼的體溫自相貼的皮膚傳來,柔軟的指腹,鮮明的存在感。呼吸一并落在他臉上,頭發滑落,與他離了一點距離,但他能感覺到,那應該是柔軟順滑的觸感。
他們靠得很近。
她正捧着他的臉。
這個姿勢正适合接——接——Ki——
恐怕呼吸都停滞了,東方仗助腦海裡隻有一片空白。
或許是她體溫偏低的原因,手下的皮膚顯得很燙。她在心底呼喚雨中人,腦海裡卻隻有沉默。
她又喊了一次。
雨中人:“……”
不能啊?
白石彌希疑惑地審視仗助。他像是受了驚吓,湛藍的眼睛微微睜大,直愣愣地看着她,眉角始終耷拉着。苦悶倒沒有減少多少,而且像是被吓呆了。
她這下是真有點納悶了,緩緩将手收回,驚愕地發現仗助劫後餘生似的,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白石彌希望向他,仗助回避了她的視線。
他的抗拒太過明顯,與原先大不相同。一定是有哪裡不對勁,白石彌希想,但就連雨中人都無法聽見的心音……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兩人的呼吸聲。
白石彌希很想說些什麼,随便什麼都好。往常都是仗助叽叽喳喳個不停,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這種尴尬的氣氛,這讓她感到非常不自在——甚至略感疼痛。
仗助,你在想什麼呢?
先前她的主動都被如此堅決地拒絕,這句問話想必也無法得到回複。白石彌希抿着唇看着他,他很不自在,或許是憤怒,脖子耳根都染着紅色。
是她太逾越了……白石彌希忍不住這麼想。或許他們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她預想的那麼親近,她不應該這麼随意碰他的。他先前可能不在意,現在突然覺得不舒服了也說不定,是她錯估了兩人間的距離。
按理來講,她應該當場道歉,但眼下這個場景,她實在說不出口。
“仗助。”
白石彌希垂眼看着自己的手,覺有點喘不上氣,很緩慢地把這句話說完:“很晚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東方仗助又猛地在椅子上彈了一下,這次他蹦起來了。他模糊應了幾聲,抓起挎包,埋頭翻了翻确認沒有落下的東西。
他的臉始終有點紅,垂頭看着地面,聲音很小:“那,白石姐,我走了。”
房門被關上,白石彌希靜默了半響,把那剩下半個蘋果一點點吃完了。
夜晚,空條承太郎完成一天的調查,回到杜王町大酒店。路過大堂時,留意到前台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白石彌希。她彎腰撿起地上的證件,淺棕色的卷發看得出來沒怎麼精心打理,披散在肩後,有幾縷卷曲着垂落在略顯蒼白的面頰邊,被她不甚在意地拂開,露出一張疲憊的面容:眼下的黑眼圈很重,嘴唇也沒有多少血色。
她看上去像是快被壓垮了。
但她還是像彎曲的竹子一樣,将背挺直,很有韌性地站了起來,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她偏過頭,看見他時一頓,略有緊張地沖他笑了笑。
空條承太郎等她辦完手續走過來,問:“你出院了?”
“各項檢查都說我沒事。我也沒覺得不舒服。這麼一直躺在醫院浪費錢,我反而寝食難安。”
空條承太郎記得她之前一直住在東方家,微微皺眉:“為什麼要住酒店?”
“我……”
她不想就那麼回去面對仗助,還有朋子小姐。他們的好意本就讓她心焦,此時更如火烤,變成一種煎熬。公寓沒法住人,太晚在外面遊蕩不安全,不如來住酒店,想想以後怎麼辦。
但這話不至于說給空條先生。白石彌希想,她得更仔細地把控距離。
“你有空嗎?”
白石彌希有些茫然地點頭,聽見空條先生低沉有力的聲音緩緩響起:“那來我房間。”
“嗯……嗯?!”
空條先生深邃的綠色雙眼望着她,仿佛望穿了她的靈魂,激起一陣顫栗。
“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