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溪語下來時,二樓圍欄邊已經站了不少人,其中還有不少眼熟的面孔。
就在這時,一人同她擦肩而過,鐘溪語若有所覺,回頭去看發現對方已經沒入人群。
那人好像是耿枝枝,鐘溪語有些不确定,畢竟對方身上透着一股陰郁的氣息,同往常的耿枝枝大相徑庭。
“砰——”
突如其來的煙火在上空炸開,聲音之大,将底下嘈雜的人聲遮得幹幹淨淨。
鐘溪語頓時轉移注意力,擡頭驚歎地望着頭頂璀璨的煙花,一邊加快速度朝甲闆挪去,因此并沒有注意到,在她三步開外的位置,一雙陰鸷的眼神正惡狠狠地盯着她。
耿枝枝咬着食指一點一點收緊,仿佛感覺不到痛一般。
這些時日,她父親在朝堂上處處碰壁,不知哪來的流言說他們家被夜幽庭盯上了,一時間所有人都對她避之不及。
要不是昨日偶然從小樹林路過,聽到那幾人的閑聊,她還不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是鐘溪語。
要不她那枚玉佩,自己也不會得罪那個男人。
想到這,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那可是夜幽庭。
迄今為止被夜幽庭盯上的人中,沒有一個是能全身而退的,區别隻在于死法的慘烈程度。
都怪鐘溪語,要不是她,自己怎麼會惹上這樣的大人物。
一定是她偷拿了那位大人的玉佩,隻要自己替那位大人教訓她,那位大人是不是就能原諒自己了?
此刻的耿枝枝已經陷入魔怔,完全不去想當初要不是自己非要去搶鐘溪語的玉佩,這件事根本不會發生。
一時間惡從膽邊生,悄無聲息地朝鐘溪語靠近。
鐘溪語仰着頭下意識朝視野開闊的地方挪動,不知不覺就到了畫舫邊緣。
就在這時,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道從身後襲來,沒等鐘溪語反應過來,整個人就直直朝江面撲去,瞬間沒入水中。
不甚清晰的落水聲直接被頭頂煙花的爆炸聲掩蓋,在江面留下一圈圈撲騰的漣漪。
“救命……”鐘溪語被推時沒有絲毫準備,一連灌了好幾口水,好不容易張開口呼救,聲音卻根本穿不到畫舫上。
耿枝枝保持着推人的動作,見鐘溪語真的落入水中,一下子清醒過來,白着一張臉搖頭。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她後退幾步,突然猛地推開人群,頭也不回地跑開。
旁邊一人被她推了個踉跄,站穩後立刻擡頭,神色不善對着道匆匆跑開的身影罵道:“你大爺的!有病啊!”
隻見那绯色身影的主人恍若未聞,眨眼便消失在人群中。
被撞的人心裡越發不爽,趕着投胎呢?
而且小爺我記得自己明明都站邊上了,那人不會是成心的吧?!
這樣想着,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餘光瞥到江面時突然一凝,連忙大喊,“卧槽!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聲音在煙火中并不明顯,但好歹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那好像是長樂郡主!長樂郡主落水了!”
此刻正巧趕上煙花炸開的間隙,在這轉瞬即逝的寂靜中,這一喊聲顯得格外突出。
下一秒,又是無數砰砰聲在耳邊炸開,仿佛剛剛的驚呼隻是一道幻覺。
就在這時,不遠處又揚起水花。
“又有人落水了!”
鐘凝霜從二層下來,正巧目睹了鐘溪語被推下水的全過程,看見耿枝枝朝自己的方向跑來便下意識阻擋,沒想到對方瘋了一樣,不知道哪來的蠻力直接将自己推下畫舫。
一直到自己落水,鐘凝霜眼神中還透着一股不可置信。
不是,這年頭殺人都這麼光明正大了嗎?
沈翊聽到鐘溪語落水的動靜匆匆趕來時,率先看到鐘凝霜的身影。
鐘凝霜見他的瞬間頓時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拼命朝他伸出手:“救我……”
沈翊看了眼鐘溪語落水的位置,發現那邊早就圍了一圈人,鐘溪語畢竟是郡主,此刻大概已經有人下去救了,眼看鐘凝霜就要堅持不住,沈翊登時不再猶豫,脫下外袍便朝她遊去。
等二人上岸時,周遭的人群頓時讓出一大片空間。
鐘凝霜此刻已經陷入半昏迷,直到吐出一大口水,這才重新恢複意識,看見沈翊後下意識抓住他的袖子,半晌才緩過神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麼,立即松開手,帶着幾分不知所措:“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