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溪語注意到他的視線,腦子一抽,下意識開始鼓掌。
鐘遠丘眼皮一跳,趁衆人沒有察覺,伸手給她按了下去。
這糟心孩子,哪天出門被打他都不意外。
魏征腦袋嗡嗡作響,躺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得以重新視物,第一反應便是轉頭,随即就對上離他隻有幾尺之遙,直直插在地面的長刀。
他撐着手坐起身,随手抹了把左臉,結果卻摸了一手的血。
手上的沙礫觸及臉上密密麻麻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了口冷氣,瞬間對方的實力有了深刻的體會。
随便一道劍氣都能做到如此地步?
魏征目光一凝,吐出嘴裡的血沫,擡起頭重新看向廖池。
秦相以為他沒死心,怕這兩人真搞出性命,眼皮一跳,及時開口制止:“都把刀放下,那位是夜幽庭的主司。”
魏征搖搖晃晃站起身,朝廖池走去。
周圍禁軍的包圍圈散開一個容他一人通過的口子。
旁邊圍觀的衆人還以為他放不下這口氣,想要找補回來,幾乎已經預見他可能有的下場,紛紛移開視線,一副不忍猝睹的表情。
鐘遠丘也蹙了蹙眉,打算上前制止,卻見魏征一改方才不可一世的姿态,态度大轉,臉上換上欽慕的表情,雙眼放光:“原來是廖大人,久仰大名,方才是在下冒犯,大人要是沒出氣,盡可再來幾次,不用手下留情!”
衆人:“……”O.O?
廖池後退一步,言簡意赅:“滾。”
說完直接用上輕功,踏着岩壁就上去了。
魏征絲毫沒有被下了面子的尴尬,重整旗鼓看向衆人:“諸位,請吧。”
他若有所覺地朝一邊看去,就對上鐘溪語直勾勾的眼神。
注意到旁邊的長公主也投來視線,魏征回過神來,伸手遮住血糊拉碴的左臉,畢恭畢敬解釋:“怕是卑職這傷吓到郡主了。”
長公主沒說什麼,帶着鐘溪語随衆人一同離開,路上才開口詢問:“你方才一直瞧着魏征做什麼?”
“他的臉太吓人了。”鐘溪語此刻想起還有些不适。
長公主無語:“那你還盯着他看,小心晚上做噩夢。”
“那你最好離那位廖大人遠點,”鐘遠丘順勢接話,煞有介事道,“據說他生來面目可怖,這才終年帶着面具,那可比魏征可怕多了。”
從夜幽庭創立至今不過短短數年,就讓所有知曉其存在的人聞之膽寒,成為懸在世家大族和衆臣頭頂的一把刀,那位主司可謂功不可沒,其手段也不是簡單的厲害可以概括的。
光是“夜幽庭”三個字,就不知道藏了多少血腥,他可不希望自家閨女和對方扯上關系。
鐘溪語疑惑地看着他:“據說?爹爹,你之前還說謠言不可盡信。”
鐘遠丘:“……這種有理有據的除外。”
那邊,禁軍中一人走到魏征身邊,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大人,你的傷……”
“不愧是夜幽庭……”魏征喃喃道,随即擺擺手,“不礙事,先上去看看。”
那名禁軍聞言應下,正要喊其他人行動,一擡頭,就發現目所能及處,兩道身影正慢悠悠從山上下來。
“大人,有人從山上下來了!”
魏征還以為是廖池,下意識看向崖壁,随後才發現他指的是山道的方向,定睛一看發現竟是兩個人,頓時心頭一動,帶着人就要将其拿下。
片刻後,他皺着眉:“阿晔?你什麼時候到上面去的?”
“舅舅。”二皇子微微颔首,“方才永安出事,秦相提議來此處看看,我便跟來了。”
“以後再有這些事别胡亂摻和。”魏征教訓道,說着頓了下,問道:“那你在上面可有什麼發現?”
陸湛聽到他前半句話時就有些蠢蠢欲動,被二皇子死死拉住。
二皇子搖了搖頭,好聲好氣道:“近日未曾下雨,山上看不出足迹,其他也都是些尋常之物,并未發現任何端倪,不過也許是我不擅此道,為免遺漏,舅舅還是親自去看看比較好。”
魏征點了點頭,随即便帶着人上山。
陸湛一臉郁結,待人走遠,終于沒忍住怒斥:“他端什麼長輩的架子,什麼别摻和,哪次的麻煩不是他給殿下你惹來的!他也有臉說這話!”
二皇子見他兩眼冒火的模樣饒有興味道:“我都沒生氣你氣什麼。”
陸湛恨鐵不成鋼:“就是你平日太過縱着他們,人人都拿你當軟柿子呢!”
“你也是?”
“殿下!”
“哈哈哈哈……”二皇子拭了拭眼角笑出的水花,舉起雙手做讨饒狀,“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微風吹過,袖擺翻飛間,一根青色的絲縧若隐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