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溪語還在平複情緒,廖池突然伸手捂住她嘴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有人來了。”
鐘溪語側耳傾聽,就聽到太子壓抑着怒火的聲音:“秦家如此行事,可還将孤這個太子放在眼裡嗎?!”
“相爺也是為殿下着想。色令智昏,殿下如今一昧耽于女色,遲早會釀出災禍,這女子她不能留。”
鐘溪語一時間顧不上臉上還挂着淚痕,聞言睜大眼。
竟然真有人要殺杜姐姐,到不成上一世的杜姐姐就是在這個時候死的?
想到這,鐘溪語突然緊張起來。
她湊到廖池耳邊小聲詢問:“廖大人,你打得過這些人嗎?”
廖池看了她一眼,瞬間會意,支着手看着底下的鬧劇,随口道:“你想讓我救下太子身邊的女子?”
鐘溪語眸光一亮,立正要點頭,就聽見他不疾不徐道:“我拒絕。”
鬼面驟然貼近,泛着森寒的氣息,陰恻恻呢喃:“我隻殺人,不救人。”
反差之大,仿佛前一刻溫聲出言安撫的人不是他一般。
鐘溪語氣得一把将他腦袋推開,臉上隻有牙癢沒有畏懼。
“孤把話放在這兒,今日若杜藍有絲毫差池,太子妃之位絕對不會落到秦绾頭上。”那邊太子擋在杜藍身前,眼中透着玉石俱焚的狠戾。
什麼色令智昏,不過是擔心杜藍的存在動搖秦绾的地位罷了。
不過是多出了幾代皇後,秦家難不成真以為這個後位就是他們的專屬了?
身為矛頭指向的當事人,杜藍卻并未有什麼特别的反應,隻是随意地站在那,像是旁觀者一般饒有興緻地聽着他們給自己挑選結局。
見雙方僵持,她突然輕笑出聲。
杜藍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秦家派來的殺手隻當她吓傻了,如今冷不丁聽見她的笑聲,不由循聲望去。
杜藍感受到周圍投來的視線,無甚歉意地笑笑:“抱歉,隻是覺得我一鄉野女子不僅走了狗屎運得到太子青眼,還被堂堂相爺視為威脅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如此種種,要是同我那些鄉親們說起,恐怕都沒人會信。這樣一想,沒準我還應該覺得榮幸呢。”
秦家派來的人聽到她這番粗鄙至極的言辭不由皺起眉,眼中的輕視更甚。
就這種人怎麼比得上他們嫡親小姐!
“殿下,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殺手抱拳鞠了一躬,随即毫不留情地朝杜藍襲去。
太子帶來的人手将二人圍在中間。
那些殺手到底還是顧忌太子的身份,處處避開他,偏偏太子直接以自己為盾,危急時刻便往杜藍身前一擋,逼得那些人不得不收手。
但刀劍無眼,總有收手不及的時候,因此一會兒的功夫太子胳膊上就多了數道劃痕。
殺手首領看得眼皮直跳,僵持了一會兒後,一咬牙,揮手帶人撤退。
太子一行人唯恐再生事端,在他們走後也很快離開了。
鐘溪語看得雲裡霧裡,語氣中還帶着些許不确定:“他們……就這樣走了?”
“不然呢?再打下去,他們還能弑殺儲君不成。”
廖池抱着鐘溪語下樹,将其放到一匹駿馬背上,随後自己也翻身上馬。
鐘溪語偏過頭看他,心中冒出一個猜想:“所以你方才是故意的?”
廖池沒有回應,一揚長鞭,馬兒瞬間疾馳出去。
鐘溪語在反坐力下身體一個後仰,直接撞到他懷裡,耳邊除了獵獵風聲,依稀還能聽到蒼勁有力的心跳。
-
二人返回營地時,夕陽還殘留着最後的餘晖。
鐘溪語因為此前受到的沖擊太大,放松下來後便徹底昏睡過去,此刻正無知無覺地靠在廖池身上,身上還蓋着後者的外衣。
廖池臉上的鬼面太過顯目,以至于出現的瞬間就引來了無數若有若無的視線。
即便夜幽庭兇殘的名聲在外,但在這一瞬間,衆人的好奇還是壓過了恐懼。
畢竟這可是夜幽庭的一把手,往日裡行蹤成迷,甚至還有人懷疑過他是否存在,錯過這次機會下次再見就不知道是在哪個血腥的場地了。
而且多稀奇啊,這位殺人不眨眼的閻羅竟然還會與人同騎一匹馬,看樣子還是個女子?
在場之人心中都升起一陣荒謬之感。
有人認出了旁邊跟着的小馬,失聲道:“那不是長樂郡主的馬嗎?”
上午他還被這馬掠了一蹶子,此刻大腿還隐隐作痛呢,絕對不會記錯!
是的,小白也跟着鐘溪語二人一起回來了。
這家夥運氣好,驚吓跑開後一路上都沒遇到什麼危險,二人回程路上看到它時這家夥還在悠哉遊哉地吃草,不過到底不笨,還認得出自己的主人,于是便主動跟上來了。
聽到這話,有的人反倒不覺得奇怪了。
“害,長樂郡主深受陛下喜愛,即便是閻王羅刹,沒到地府之前不還是得聽從皇命。”
周圍的人聽他這麼一說,紛紛恍然大悟。
鐘溪語這一覺睡得極沉,周圍的喧鬧聲愣是沒驚擾她半分,就連栖月替她處理傷口都沒有絲毫反應,長公主和鐘遠丘擔心她身體出了什麼問題,期間還叫了好幾趟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