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星畢竟是長公主一手調教出來的,生起氣來還是極為唬人,不然也鎮不住底下的人。
孫祥見狀原本嚣張的氣焰頓時有所收斂,縮了縮脖子道:“這不是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嘛。”
攬星面露嘲色:“你以為你什麼都不知道對方就能放過你了?既然沒有把柄在你手上,能滅口的事為何要給自己留一個禍端?”
被她這麼一說孫祥頓時臉色一僵:“這……應該不會吧……”
說完他自己都不确定了,後知後覺害怕起來:“姐,那我們該怎麼辦啊?”
攬星用力閉了閉眼,在睜眼時,面容冷沉:“不是要去報信嗎?我同你一起去。”
她要向對方證明,比起一具無用的屍體,她能做的事要多得多。
畢竟,能活着,誰會想去死呢?
至于下地獄的事,就等她死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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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溪語一進屋就看見長公主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那頭段邑不緊不慢收拾完東西,揉了揉耳朵,無奈道:“郡主别哭了,再哭就該将殿下吵醒了。”
鐘溪語沒理會他,好半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哭聲一頓,似乎沒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茫然擡頭,臉上還糊着大片眼淚,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她此刻腦子一片漿糊,顫着聲隻知道重複:“醒過來?”
段邑點了點頭,眨眼道:“您喜極而泣我能理解,但殿下如今大病初愈,需要好好休息。”
鐘溪語聞言一陣恍惚,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臆聽。
半刻鐘前——
眼見長公主端着藥碗準備一口飲下,段邑突然出聲制止。
果然還是很奇怪。
梵極香功效詭谲,似藥非藥,似毒非毒,最初是從一個早已滅國的國度以文字的形式流傳出來的。
在該國,梵極香被奉為聖物,專供皇室使用,據說搭配犀牛角點燃,具有造夢的功效,但若是在其中混入犀牛淚,則會讓人陷入無盡的噩夢,最終使吸入者在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中痛苦死去。
梵極香并非毒藥,尋常辦法根本無解,但同樣被該國奉為聖物的梵蝶誕下的卵卻以能梵極香為食,借而破繭。
這些年來,夜幽庭一直在研究梵極香,也因此找到了一種頗為兇險的破解之法。
梵蝶的卵和其他蝶類不同,它成蟲化蝶所需要的不是時間,而是梵極香。
所以,若是能控制好人體内攝入的梵極香的量,使其既能達到吸引梵蝶卵的程度,又不至于讓其在人體内化蝶,才有一線生還的可能。
因此,這所謂的攝入量便至關重要。
段邑眉心緊蹙,思索半晌問道:“殿下近日可曾接觸過什麼旁的東西?”
長公主同栖月對視一眼,遲疑地搖頭。
栖月細心闡述:“殿下這幾日都躺在床上,一律吃食都由我親自經手,并沒有接觸什麼可疑的東西。”
她說着視線掃到地面一角,聲音一頓,面色遲疑地撿起來:“倒是攬星中途送過這本賬冊,不過我記得殿下并未有密切接觸。”
“可否給我瞧瞧?”段邑伸出手。
栖月看了眼長公主,見她點頭便小心遞過去。
段邑翻開賬冊,湊近嗅了嗅,臉上帶着幾分不确定,直到翻到最後幾頁,突然動作頓住。
按理說紙張上殘留的氣味随着書頁的翻動很容易便會消散,但好在最後幾頁始終未動,這才保留了微弱氣味。
“确實是梵極香。”段邑肯定道。
栖月聞言瞬間呆立原地。
長公主也有些出神,但很快想到什麼,頓時臉色大變,皺着眉道:“粟粟……”
“殿下别急,郡主不會有事的,隻是您平日裡喝的藥中加了犀牛淚,所以才會有影響。”段邑寬慰道。
反倒是長公主這次,可能有點懸了。
長公主松了口氣。
栖月看段邑眉宇始終未舒展,一顆心也提了起來,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長公主。
段邑:“事已至此,藥就不用喝了”
他深吸一口氣,一臉的視死如歸。
如今劑量被打亂,成與不成隻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