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人搬走了。”李道從說道。
“走了!?怎麼能讓他們走呢?”
“我已經派人跟上了,不用擔心。”李道從不放心馮圖安一個人,“你和瓊英一同去。”
正午時分,馮圖安和趙瓊英出發,與他們同行的還有周大友,他要去找女兒。
周大友原是若水縣人,三十年前被調至梁縣,每三月回家探親一次。
一日照例探親結束,周大友返回梁縣,行至桃源縣時,發現女兒跟了上來。
“還不快出來。”周大友看着躲在樹後的小小一團。
“爹,我不想和你分開,我想和你一起去梁縣。”
“不行。”周大友抱起女兒,“爹在梁縣沒有住處,住在衙門,帶着你不方便。你就跟娘待在家裡,爹過段時間就回來看你。”
周大友把女兒送回若水縣。
因怕見到家人,哭哭啼啼依依不舍,又要難舍難分半個時辰,耽誤時間。
于是周大友并未将女兒親自交到妻子手中,而是将她放在自家院中,囑咐女兒自己進去。
沒曾想,這一别竟成為父女訣别。周大友的女兒走失了,不見了。
妻子找到梁縣質問他,他支支吾吾說不出來:“月南跟我到桃源縣,被我發現,我把她送回去了。”
“人呢?我都找了半月了!”
“我将她放在院中的,親手放在院中的。”周大友反複回憶,重複說,“我親眼看着她回去的。”
“你為什麼不親自把她交到我手中!一盞茶的功夫能花你多少時間!她不見了!現在她不見了!”
“孩子,你别怨他,都怪我,都怪我們沒把孩子看好。”周大友母親一隻眼睛已經哭瞎。
女兒走失,妻子怨周大友,無法原諒他,最終兩人分開。
好好的家支離破碎,妻離子散,父母愧疚又悲痛欲絕,白天黑夜都在找孩子,神志不清,一日失足掉落山崖,雙雙殒命。
因為自己的疏忽,家破人亡,周大友再沒回過若水,他無顔面回去。
二十五年來,周大友一直在找女兒,走南闖北,隻要有一丁點兒線索,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去。
尋找女兒的路上,周大友遇見過各式各樣的人,有給假消息,有騙他的錢,有看他如此虔誠,就為逗他取樂,胡說什麼井下有女屍,沙漠裡見過一個女孩.....
寒冬臘月的冰下,周大友去過;幹旱炙烤的沙漠,周大友去過,尋女二十五年,一無收獲,空添一身傷。
“老了,身體不行啰。”周大友語氣落寞,“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找到月南。”
自打前段時間抗洪在濱河實打實摔了一跤後,周大友明顯感覺身體大不如前。
“周叔,肯定能找到的,一定會找到。”馮圖安安慰。
行至城門口,周大友與他們道别,
“周叔,不可連夜趕路,注意身體。”馮圖安叮囑道。
“你們也是,注意身體,來年春天見,那時你們定會見到我的月南。”周大友下了決心,不找着女兒不回家,月南在外不知過的什麼日子,他怎能高枕卧榻。
别了周大友,馮圖安和趙瓊英來到郊外一處農家。
咚咚咚——馮圖安敲門:“有人在家嗎?”無人應。
趙瓊英飛上屋檐沖馮圖安搖頭:“沒人。”
“别敲了,沒人,他們一家去隔壁孫家村了。”一個路過的大叔,“下次來吧,下次來正好吃喜糖。”大叔笑盈盈。
“賈雲要成婚了?”
“什麼賈雲?他可是探花郎,成親可要好好挑呢,要結婚的他姐姐賈雙,聽說此前一直在外打工,年齡大了才回來,一回來就托人去孫家村相看。”
“您見過賈雙嗎?大叔。”馮圖安問。
“小時候見過,小姑娘家家心氣兒高,說什麼長大以後要看盡山川四海,還說什麼建功立業,一個女子找門好親事才是正事,都怪她整日做夢,拖成老姑娘了,不值價了,連累爹娘豁出老臉托人相看,賠錢貨!”大叔看看馮圖安,“你也不小了吧,我兒子不錯,介紹給你。”
“不必。”什麼賠錢貨,什麼不值價,馮圖安聽見就煩,冷臉雙手一抄,“衙門辦案,閑雜人等避讓。”
“又是個做夢的!就是你們這種人多了,才有那麼多小夥子找不到媳婦!”大叔嫌惡撇了馮圖安一眼,扭頭看向趙瓊英,兩眼放光,“小兄弟,年歲幾何?哪裡人士?家有幾口人?我家四個女兒。”
“未立業不成家。”趙瓊英拒絕。
“不錯呀,小夥子,男人就是要有沖勁。你是衙門捕快?我家女兒個個賢妻良母,溫柔體貼,你娶了之後,都不用管她們,擱家裡就行,晚上回來,飯也煮好了,衣服也洗好了,家裡的公公婆婆也照顧得妥妥帖帖。”
“我不需要仆人。”
趙瓊英此話一出,大叔更喜歡他了。
“難得有你這麼體貼的!大叔女兒十九,嫩得掐的出水來,十裡八鄉求娶的人踩破門檻,我就相中你了。待會兒,我就把蘭芝叫過來,你倆相看。”不是詢問,是肯定。
“大叔,這麼上趕着是不是有點掉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