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從很快找來老師,他和趙瓊英。趙瓊英教騎射,他教劍術。
書院裡攏共五個孩子,李道從給每一個孩子都打了一把劍,個個造價不菲。
“現在你們用木劍,待學成之後,便可使用真正的劍。”
劉峥铮把劍拿回家,劉勉第二天就還了回來:“大人,使不得,峥铮一個女兒家用不了這麼好的劍,浪費。”
“我要成為一名劍客。”劉峥铮追到衙門,“我值得這麼好的劍,我要成為一名劍客。”
“胡說什麼!刀口舔血的生活,我不許!”劉勉後悔送孩子上學,“讀了兩天書,心是一天比一天野。”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要學,就不能馬虎。劉勉,這把劍是我送給峥铮的,你沒權利替她做主。”
“我是她爹。”
“我是我自己。”劉峥铮反抗。
“我是她夫子。”李道從替劉峥铮說話,“她要學,我一定教。”
“我現在就帶她回家。”才入學不到一周,他的乖女兒就敢跟他叫闆了,簡直不像話,從前她很聽話的。
劉勉強行拉劉峥铮走。
“不走!我不走!幹嘛要把我關回去!”劉峥铮掙脫打滾,“我有我的自由。”
“你在說什麼!瘋了,你真是瘋了!我一定要把你帶回去,你不能再待在這裡了!”
鐵炳見不妙,趕緊飛奔去萬松書院找馮圖安。
“怎麼了?”莫莫現如今有了入學機會,便不再在衙門混職,老老實實讀書,他下課,前往食堂,看見對面鐵炳跑得風風火火,急忙問,“怎麼了?”
“老劉和李大人打起來了!”
馮圖安和鐵炳前腳到衙門,宋式玉後腳緊跟着來。
“讓入學的是你,不讓入學的也是你,你當她是什麼?”馮圖安一來,劉峥铮就躲在她身後。
“馮姐姐,我不走。”
“她是我女兒,我生的。”
“你是不是要說,她是我女兒,她是我生的,我讓她左就左,讓她右就右,讓她生就生,讓她死就死,這套話聽得我耳朵都生繭了。你是閻王還是黑白無常?這麼大本事!虧我之前還誇你是好父親,真是看走眼!你這樣做跟齊思君的父母有什麼區别?跟賈雙的父母有什麼兩樣?”
“我既沒有強迫她嫁給不喜歡的人,也沒有推她入火坑,我隻是擔心她。”
“你擔心她什麼?她吃在書院,學在書院,有什麼可擔心的。劉勉,我真的搞不懂你怎麼突然就變了?之前你是很支持峥铮念書的。”
“我之前又不知道......”劉勉想說之前也不知道你教她舞刀弄槍,以為隻是琴棋書畫,女戒女紅,但他不能将真實想法說出口。
之前馮圖安怼米商,他可是見識過,他不想别人認為他是想統治女兒壓制女兒,才不讓她讀書,非要帶她回去。
“父親。”見父親和馮圖安起争執,局勢難堪,一直躲在馮圖安身後的劉峥铮站出來,低頭向劉勉道歉,“方才是女兒出言不遜,是女兒不對。”她跪下,恭恭敬敬拜在劉勉面前,“望父親寬宏大量,原諒女兒。女兒喜歡讀書,女兒想讀書,還望父親成全。”
而後劉峥铮又朝李道從一拜:“夫子所贈寶劍珍貴,峥铮不敢收,還望夫子海涵。”
馮圖安明白過來:“就為這?這有什麼,李大人給每一個學劍的人都送了一把劍,我也有。”
馮圖安不知前因後果,李道從卻明白:“無事,我且先替你收着,随時來取。”
“多謝夫子。”劉峥铮背挺直,擡頭一瞬不瞬看着父親,她将自己擺得很低。
“罷了。”外人善解人意,他一個當父親的反而咄咄逼人,讓人怎麼看,再說女兒已經低頭,于是他寬宏大量,罷了。
“多謝父親。”小小的劉峥铮頭點地,拜在地上,沒有人比她和母親更了解父親。
宋式玉看完一場父女大戰,若有所思離開。
馮圖安的萬松書院辦得風風火火,每日晨練都吸引不少人。
作為對家,莫莫雖沒看過,但有所耳聞,按理說他們也該學騎射,但窮人家的孩子還是學習要緊。
“院長,現在外面都說我們是軟腳蝦。”有學生給宋式玉反應,“我也想學騎射。”
“她們不用科考,你難道不用科考嗎?她們今後有夫家,難道你也有夫家?讓你抄的書,抄完了嗎?”
“這就去。”
宋式玉三兩下把學生打發,母親又給他寄了信,問他還打算在梁縣這個小地方呆多久?說他堂哥已經入京任職,說她替他請叔叔嬸嬸吃了飯,說可以将他調至上京。
宋式玉沒仔細看信,囫囵過了一遍,煩躁地将信紙揉成一團,緊緊捏在手裡,他想扔,但最後還是将信展開,提筆回信。
先是問候“母親安否?”再講自己近況,最後“煩請母親不要再為兒子勞煩他人,兒子自有打算。”寫完,他又劃掉,久久無法下筆。
“勞母親替兒子費心,多謝母親替兒子籌劃。”進退兩難,他不想低頭,更不敢惹怒母親,模棱兩可可保一時風平浪靜,就讓他把頭埋進沙子裡,當一陣縮頭烏龜吧。
對面,李道從在教馮圖安練劍,兩個人樂樂呵呵,宋式玉羨慕,為何他們可以活得那般自在輕松。他好累啊,肩膀好重。
我若是有他那般的家世......為什麼有的人生下來什麼都有?我不比他差,我早就知道徐庶的勾當,隻是我沒有他的權力。
李道從替梁縣去除一個毒瘤,給所有孩子平等入學的機會,百姓稱贊他,贊揚他,看見他就喊“青天大老爺,我們梁縣總算是迎來了青天大老爺!”
每當這時候,宋式玉在一旁,臉一陣紅一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