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看着面前大門上的三把鎖,有些恍惚,自從知道谷倉裡都是行屍他已經好幾晚沒有睡着了。
整夜整夜的噩夢想到了那段之前災難剛開始時東躲西藏的日子,那些可怖得讓他震驚的畫面,飛濺的鮮血,被撕裂開的肚子裡還能看見殘缺不全的内髒,被啃噬的斑駁不堪的軀體,汩汩流血的脖子,那一張張臉上的表情無不布滿了最最痛苦的絕望。
那些來自地獄中的最慘烈的哀号聲,每晚每晚響個不停,那些毛骨悚然的貪婪的咀嚼聲,好像就在耳邊那樣近。他記得他是那麼卑微的縮小自己的身影,大腦強制屏蔽那些向他尋求幫助的人,他看到他們被抛棄的絕望的臉。
那是噩夢,現在這個噩夢又來了,他能聽到谷倉裡面那些惡心的東西嘶啞的吼聲,記憶裡的經曆猛然重疊在了一起。這個男人終于忍受不住,大聲吼叫起來。
這樣異常的響動驚動了營地裡的人,大夥紛紛彙聚了過來,之間谷倉前的這個男人,雙眼泛紅,脖子青筋凸起,緊握着雙拳,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這些醜陋的怪物,它們早該死了,它們必須死,是的,這樣他們才能安全,這樣那些噩夢才不會再繼續糾纏他。
他猛地轉身走開,武器,他需要武器。此刻,他的腦海裡已經沒有任何聲音隻剩下一個目的——殺死那座倉庫裡面的所有怪物。所有人都被肖恩那猙獰的神情給吓住了,一時竟然沒有人反應過來去攔住他。
戴爾剛從樹林裡出來就聽到了谷倉那邊的動靜,趕到這邊來就看到了肖恩發狂的這一幕。越發覺得自己的判斷是對的,肖恩在隊伍裡就是一個定時炸彈,一定不能讓他再拿到槍。心裡不禁有些後悔,藏槍的時候應該更小心些的。不過也不遲,先把他攔住,回頭他再找格蘭特談談。
“肖恩!你是要去哪裡?” 看到對方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不由着急地大吼起來,
“那些槍已經被我藏起來了!” 第二句話終于攔住了肖恩繼續的腳步,男人頓住,慢慢轉身盯向聲音的源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認為把槍繼續放在營地不安全,尤其是個别人手裡危害更大。”
這樣的話再配上那意有所指的語氣,暗示誰簡直不用更明顯。
又是這個老頭,肖恩知道自從那次在樹林被他看見,他就始終防備自己。現在居然又站出來阻止他。這個隊伍能活着這麼多人到這裡有多少次是靠他,到最後被指責的居然還是他。
若是在平時,肖恩頂多内心諷刺一下對方的天真可笑也就不屑一顧了。可今天不同,他情緒已經失常,偏又有戴爾旁邊火上澆油,這個男人的理智已經所剩無幾了。肖恩隻覺得心裡那股火越來越旺,燒的他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
格林特一家出來時就看到肖恩的情緒已經在爆發的邊緣,戴爾居然還不知死活的刺激對方。西爾維娅隻覺得剛剛緩和的神經又開始抽動起來。雖然對方很可憐,可是,真的很可惡啊……..
迪夫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因為這些事情又變得有些晦澀的神情,一向性情寬和的他也有些生氣了。但他沒有立即開口,而是伸手輕輕順了順女兒的頭發,惹來女孩兒怔愣的神情。
“寶貝,偶爾要相信自己地爸爸。”看着父親,西爾維娅愣住了,片刻輕輕地笑了。眉心散開,唇角彎起,最吸引人的是那雙眼睛,那是隻有感受到幸福的人才能散發出的光芒。
女孩兒不常笑,神情甚至稱得上冷漠,隻有在面對家人的時候才會柔和下來。突然這樣散開的笑容尤為罕見,至少對那些已經習慣她冷硬表情的人來說簡直是緻命的。達裡爾自從女孩兒出現開始視線就沒有離開過,自然沒有錯過這一幕,看着對方漸漸綻放的美麗,隻覺得自己的呼吸一瞬間被扼住了,直到感覺有些窒息,才發現自己剛才忘記了換氣。
迪夫完全不知道在他們身後有一個家夥在時刻觊觎他的寶貝女兒,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正在發怒的男人身上,抓住衆人停頓的空隙,上前攔在了對方的側前方,同時雙手放松下的揚了起來,試圖讓對方的情緒緩和下來。
“嘿!放松點,夥計。放松。“邊說話,邊慢慢靠近,”我知道你想清掉谷倉的行屍,但不必要用這種方式。“
直到雙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慢慢湊近,一字一句說得很慢,”想想洛莉!想想卡爾!”同時仔細盯視對方的眼睛,直到看到對方瞳孔确實對這兩個名字起了反應,眼白周圍上布滿的血紅也在慢慢褪去。
肖恩感覺聽覺好像失去了作用,他能看得見周圍得人在大聲對他說什麼,可是他什麼也聽不見,隻感覺到大腦被什麼狠狠得撞擊着,讓他煩躁得要命,迫切地想要做些去擺脫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