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弄得全公司都知道了。”崔勝澈手指着張道允胸口咬牙切齒：“所有人都下不來台你高興了？不如聽我一句勸去和桑哥道個歉，我們以後還要一起出道呢！”
“出道……？呵呵……你自欺欺人有意思嗎！……”
崔勝澈沉着臉沒說話，隻讓他說。
“你自己算算我們都來多少年了……等了多久了？有出頭日嗎！别的練習生去年進的别家公司今年就有出道企劃了！我們呢！我從09年就來了……我等了三年了！東方神起都解散了！十七個人……什麼狗屁十七人！”
張道允崩潰大哭，崔勝澈的影子蓋在他的身上，功率不大的燈泡有細微電絲燃燒的聲音，像是一種淩遲。
“哪有什麼十七個人！都是騙子！！都是騙子！！！——我浪費了三年！換成别的公司我早就出道了！我最寶貴的三年全浪費了！！——”
崔勝澈站得筆直，隻是低頭看他，一雙眸子沒有任何情緒，像是喜聞樂見他出醜的看客，張道允就是恨他這個樣子……為什麼不和自己一樣恐慌，為什麼堅韌到如此程度，為什麼和一群明顯是小豆丁的小屁孩混在一起，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恨啊……真的好恨啊……恨不守信沒能力卻拘着他們青春的公司，恨那群傻兮兮天真的臭小孩，恨桑托斯……憑什麼所有人都在痛苦掙紮的時候他就能憑着天賦得到一切……
之前和崔勝澈一起送資料，在門口，他們一起偷聽到社長放棄桑托斯的計劃，隻要那張漂亮臉蛋一有坍塌迹象就立刻放棄他，或許那一刻唇亡齒寒的悲涼他也是嘗到一點吧，但緊接着社長的planB就讓他胸口燃氣一股怒火，什麼叫實在不行往模特方向發展！？桑托斯就那麼好！？怎麼都不肯放棄他！
與崔勝澈對上視線那一刻他本以為對方的想法和自己是一緻的。
“誰的三年不是三年？”
“看來我們不是一路人。”
“是我眼拙、”
“一直都認錯你了。”
崔勝澈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張道允愣怔半晌，天花闆刺眼的白熾燈烤的他眼睛流淚不止，慢慢，他用胳膊蓋住自己的眼睛，一邊笑一邊哭。
果然，我還是最恨你的……崔勝澈……
5.
今天的路好長，每走一步後背都在滲出冷汗，李室長說的對，作為隊長，果然要應對各種突發狀況……可是……可是我是什麼隊長？沒出道的seventeen的隊長嗎？可沒出道，又算什麼組合……
上坡太難走，像是背了山一般重的擔子，每走一步，腰就承受不住下彎一寸，而這條路又好長好長，曾經自以為是的光明未來他看不見……
漆黑的樓梯間感應燈一閃一閃，就像他看不見未來的人生一樣，不一定哪一刻就徹底報廢了。
掏出鑰匙捅進門鎖。
推開門，崔勝澈本以為會是一片黑暗，宿舍往日一直是這樣，沒什麼人會在這個時間回來。
“BOOM！！！！生日粗卡哈密大我們勝澈！！！”
禮花炸開，彩條紛紛落下，亮閃閃的碎屑弄得他鼻子癢癢，他不敢置信的睜開眼睛，卷筒喇叭的響聲在耳邊炸開，他看見一個彩色的人向他撲來，沒防備，就被抱了個滿懷，是熟悉的香氣，和熟悉的彩色衣服。
“我們勝澈離成年更進一步了！——”桑托斯大喊着半蹲背對他，幾個弟弟在大哥授意下竟然敢推搡他，直到他莫名其妙趴在大哥背上，金珉奎還在廚房大喊：“啊！——哥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啊！我泡面都沒煮好呢！驚喜全沒了！”
不大的客廳被桑托斯當成草場，背着他來回跑，而他就這麼趴在大哥背上不知所措。
“還有一年勝澈哥也要成年了！這樣我們就有兩個大哥了！！”
也分不清是誰在喊了，大家一擁而上，像簇擁桑托斯那樣擁着崔勝澈，他感覺自己怎麼也無法從懵懵的情緒裡抽身，隻能機械地應和孩子們的恭喜，他當然高興，但……實在是……差距太大了……
突然燈被關了，大家跟商量好了似的不出聲，崔勝澈預感到将會出現什麼，但他很慌張，這是從未有過的慌張，他甚至愧疚自己怎麼連裝都裝不出驚喜的樣子！
生日歌響起，明顯是李碩珉做領唱，他音色特别好，清亮幹淨，像一條小溪，溫柔地流淌在他們這個賴以生存的小宿舍……
微弱的燭火照不亮整間屋子，卻能讓他清晰看到每個孩子稚嫩的臉，三木端着蛋糕，李燦和權順榮護在他身後，臉上也是藏不住的笑。慢慢，燭火近了、蛋糕的香甜也近了，三木仰着一張漂亮的小臉，笑得比蛋糕上的糖還甜：“哥哥許願！”
“怎麼愣住了……快許願啊……”見他沒反應，一直在他身後的桑托斯貼在他耳邊輕聲提醒，并用手輕輕推着他的腰往前走：“孩子們都等着分蛋糕呢……”
“勝澈哥許個好願望吧！”
“那哥就許我們盡快出道吧。”
“哇——知勳哥好狡猾！”
“當然是許願身體健康了！我媽媽每次都讓我這麼許！”
“習俗不一樣嗎？我媽媽每次都讓我許她中彩票。”
“哇——伯母這真是——”
“不該是勝澈哥自己許願嗎！你們瞎摻和什麼！”
“當然是給個參考嘛！”
“呀！你當勝澈哥第一次過生日嗎！？”
“我能不知道嗎！這不是第一次和勝澈哥第一次過生日嗎！”
“别吵了！一會你們口水先把蠟燭澆滅了！”
“就是就是！勝澈哥不給你們好果子吃！”
在一片停不下的吵鬧聲中崔勝澈已經許好了自己的願望，一鼓作氣吹滅蠟燭，等衆人喜氣洋洋打開燈摩拳擦掌準備分蛋糕時發現，他們的實權哥哥，崔勝澈，捂着眼睛，一副哭慘了的樣子。
沒做好心理準備的弟弟們不約而同後退一步，臉上的驚恐不做假，隻有一個金珉奎從廚房歡天喜地端出來一大盤子炒方便面：“飯好喽！——”
沒一個人敢在這時候應和。
“哎呦……成哭包了呢怎麼……”桑托斯誇張的捧住崔勝澈的臉揶揄道：“就這麼感動嗎——身為大哥我也很感動呢——”
崔勝澈揉着眼睛猛地抱住桑托斯：“我該怎麼謝謝你……”
“可别光謝我啊！買蛋糕的錢每個弟弟都出了自己那份，”他拉着崔勝澈滿屋介紹：“彩燈是珉奎挂的，”金珉奎順勢揮了揮手：“是我是我！”
“桌子亂糟的，都是人家小燦收拾好的，誰的東西都歸位了，你看！擦得多幹淨！”
李燦羞紅了臉。
“那蛋糕！三木順榮圓佑三個人護送回來的，三木怕兩個哥哥手不穩自己捧了大半段路！”
三木舉手喊：“我想要一塊最大的！”面對崔勝澈，圓佑和順榮成了木讷的孩子，腼腆的笑着靠在角落裝作自己很忙的樣子。
“知勳拿望遠鏡看你行蹤就看了兩個小時，做飯主力軍是俊輝，碩珉勝寬練了好幾遍生日歌，看你把人家主唱緊張的，一首生日歌還排練！”
“Vernon的手寫賀卡收好！”
洋娃娃似的小孩害羞鑽進廚房，金珉奎就順便讓他幫忙端菜。
“所以怎麼都得開開心心過這個生日吧。”
大家都裝作很忙的樣子四下散開，不大的屋子竟然也給他倆留出說悄悄話的空間。
“哥……”崔勝澈眼睛紅紅的，作勢還要抱他，桑托斯趕緊打岔：
“哇哦哇哦——太肉麻了bro——”
珉奎嗓門大，喊着：“開飯了哥哥們！！”
“這一年辛苦你了，别管多的那一歲了，先嘗嘗蛋糕好不好吃！”
“記得給三木切一塊最大的！”
“啊——我也要嘛桑哥！”
“珉奎啊别忙活了趕緊過來吃啊！”
“誰喝飲料！”
“我要我要！可樂！要可樂！”
“勝寬呢？人跑哪去了？”
“來啦來啦哥哥們！拿了冰塊！”
“碩珉呐遞我雙筷子。”
“勝澈哥是壽星勝澈哥先來一塊蛋糕！”
“巴西是不是有個習俗來着！”
“哦哦哦想起來了！把第一塊蛋糕分給最愛的人！”
“勝澈哥！快切蛋糕！”
可是這第一塊蛋糕給誰呢，崔勝澈有私心，但他不能告訴别人。
三角刀切下，一塊大小合适的蛋糕被放在紙盤裡，崔勝澈拿着猶如千斤重，大大小小能有二十隻眼睛齊刷刷看着他，手裡的蛋糕。
給誰呢？……
沮喪聲中，桑托斯接過這塊代表壽星的愛。
“來！一人一口！不多不少！”
崔勝澈捂着眼睛笑，桑托斯拿着一個迷你小叉子，挖起均勻的一塊塊蛋糕，然後喂到嗷嗷待哺的弟弟們嘴裡，條件不好，都是吃過苦的孩子，也不介意叉子被多少人用過，反正大家吃住都在一起，誰也别嫌棄誰。
喂完小蛋糕，弟弟們互相搶剩下的大蛋糕，看弟弟們争搶的模樣桑托斯和崔勝澈坐在角落裡偷閑，桑托斯說：“這事兒我比你有經驗。”
“為什麼？”
“原先在福利院，我就是這麼分牛奶的。”
昏黃的燈光下，崔勝澈看見一個柔軟的靈魂：苦澀，溫暖，泛着和煦的光。
“以後我給哥買蛋糕。”
“嗯？”
“放心吧，一定會實現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