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縣衙大門,陸煥正要帶白森去官家的馬廄,雖說鴻清棋院就在靜海縣的近郊,騎馬去還是得花一炷香的工夫。
沒等他們朝馬廄走多遠,一個粗沉的聲音叫住了他們,“兩位大人,請留步。”
白森朝聲音來源處看去,就見縣衙大門對面停了一駕馬車,剛才叫住他們的是駕車的車夫,而在車輿後,陳钰雪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下車來。
白森定在原地,不禁皺了皺眉頭。
陸煥先迎了上去,笑道:“陳小姐怎麼來我們衙門上了?”
陳钰雪徑直朝白森走來,同時朝跟随她的侍女道:“阿琴,把黃金文券拿給白捕頭吧。”
陸煥歡快地跟在陳钰雪身邊,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哎呀,這點小事,你讓個下人送過來不就行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他伸手就要去接金券,白森卻先他一步把金券拿到手中。
“謝過陳小姐。”白森道,順帶橫了一旁的不良帥一眼。
陳钰雪行了禮,又問道:“兩位大人,這是準備出去麼?”
白森正要說與她無關,陸煥卻搶着道:“是啊,明日陳小姐不就要帶着白捕快去鴻清棋院入學了嘛,所以今天本帥先去鴻清棋院查看查看,免得今後有歹人對陳小姐不利。”
你這奉承話真是說來就來。白森看向不着調的陸煥,心裡鄙夷。
“謝過大人關心,”陳钰雪朝陸煥一拜,随後話鋒一轉,“那棋院,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不測之事?”
“啊這……”陸煥語塞。
“棋院死了人,”白森冷冷說道,“死的很蹊跷,有可能是謀殺,我們此行是要去查看現場的,那個徐将軍找你阿爹阿娘安排你去棋院入學,實則是讓你給我打掩護,讓我這段時間在棋院暗中活動,找到殺人兇手。”
“哎,哎,說什麼呢小白,”陸煥連忙圓場,“其實也沒她說的這麼嚴重,是死了個人,但也有可能是意外。”
白森可沒停下的意思,陸煥不知道眼前這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有多狠辣,她還能不知道嗎?她接着說:“事實就是這樣,如果你怕了,可以回去給你阿爹說你不想去學棋了。”
陳钰雪一雙好看的杏目靜靜地看着白森,後者也毫不避讓的與她對視。
片刻後,陳钰雪回頭對車夫吩咐道:“去準備一下車馬,先送兩位大人去鴻清棋院。”
“不用,我們衙門裡有馬。”白森當即就要拒絕,卻被陸煥拉到一邊。
“咱們兩個什麼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陸煥小聲說,“咱倆沒官職的你忘了?用衙門裡的馬是要付錢的,現在有不要錢的車馬你不坐,想幹什麼?”
他瞟了瞟白森手裡的黃金文券,故意闆着臉,“你是有錢了,那我呢?也不知道替本帥想想。”
沒等白森說什麼,他已轉過身去搓着手對陳钰雪谄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咱們衙門還有兩匹上了年紀的老馬,這會兒估計已經被别人騎出去了,我和白捕快等等就好。”
“沒關系,”陳钰雪柔聲道,“明日就要入學了,我也想先去棋院看看有什麼要準備的。”
“那順路,順路,”陸煥向路邊的馬車揚揚手,“正巧不過了。”
白森望着陸煥殷勤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
“你們等一下。”她喚住正要離開的衆人。
“怎麼了?”陸煥回過頭,擠着眼睛低聲喝道,“别再提衙門的馬了!”
白森不搭理他,看向陳钰雪問:“陳小姐知不知道這附近有座悲願寺?是在什麼地方?”
陳钰雪略微一想,擡手望西市的方向一指,說:“不遠,朝這邊走,很快就能到。”
旁邊的陸煥一臉困惑,“你要去悲願寺做什麼?”
白森當然不能明說給刑偵系統升級下一個功能室的事,敷衍道:“我要去寺裡捐個香火錢,求菩薩保佑我們接下來辦案順利。”
“看不出來白捕快如此心誠,”陳钰雪淡淡一笑,道,“無妨,時辰還早,我們就先去悲願寺,再去棋院吧。”
開創武周王朝的武聖人信佛,也重視禮佛,當今諸多官員百姓受女帝影響,也對佛家虔誠,白森這麼瞎說一通,倒也沒讓陳钰雪和陸煥過多懷疑。
上了陳家的車輿,陸煥兩眼放光的四處打量,又湊到白森耳旁小聲說:“這有錢人家坐的車是不一樣啊。”
白森垂着目光,定在面前的一張小方幾上,她知道坐在對面的陳钰雪在看她,但她不想與這蛇蠍心腸的姑娘有什麼眼神交流。
前幾日的貓屍案,在刑偵系統的助力下,白森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不想卻被這年紀輕輕卻心計深不見底的富家千金當成了一枚棋子,說是不服氣,但白森不願承認的是,她對陳钰雪心存一絲畏懼。
沒錯,就是畏懼,在陳钰雪手裡,任何人都能被利用,被放棄。
白森自問做不到如此狠絕,那她就有可能成為陳钰雪實現某種目的的墊腳石。
必須得防着她。白森提醒自己。
“我們到了。”陳钰雪看看車輿外,提醒道。陳家的馬車緩緩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