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森接過傘來,還沒說什麼,顔洵轉過身去,先對武晴行了一禮,道:“武小姐,又見面了。”
武晴和陳钰雪回頭來看,見是幾日前對棋院組等名稱有一番獨到見解的俊朗公子,武晴一笑,回道:“你怎會認得我?”
“在最近一次升品測試中成功提升棋品的棋生不過數人,而武小姐是唯一一個在升品測試中赢下對手的,”顔洵以欽佩的口吻說,“若非武小姐行事恭謙低調,恐怕整個棋院都知道了。”
陳钰雪略有驚訝地看向身旁的武晴。
升品測試的規矩與登格測試一樣,給參與測試的棋生安排的對手都來自于更高組等,因此無需受試的棋生赢得對弈,隻需要在測試中表現出讓棋品評議閣同意升品的棋力即可,但武晴竟直接赢下了棋局,這在升品測試中是相當少見的。
難怪她在來總務齋房的路上還說蕭楠師兄的實力不怎麼樣,作為她在升品測試上的對手,林組三等的蕭楠面對林組二等的師妹都沒法保證一定能取勝,被武晴如此評價一點不冤枉。
武晴聽顔洵這麼說,臉上自是欣喜。
“在升品測試上赢棋這事,怎都沒聽晴姐姐說起過?”陳钰雪故作嗔怪地道。
這層責怪之意陳钰雪表現得恰到好處,既恭維了武晴的實力,又讓武晴覺得自己低調行事的作風實則是暗藏光芒。
“不是多麼值得張揚的事,我就沒有細說了。”武晴回道。
一旁的白森看着顔洵,心想這家夥着實不簡單。
除了談話技巧,在收集信息情報方面的能力也不容小觑,武晴在升品測試中的表現連與其形影不離的陳钰雪都不知曉,他卻能想辦法查到。
如此看來,他确有合作的價值。
對突然到來的顔洵,武晴十分歡喜,在與陳钰雪說話時她的目光都留在顔洵身上,這會兒她轉過眼來,落落大方地道:“我聽白姑娘說起過,公子姓顔,不知是不是我聽錯了?”
“是,顔師古的‘顔’,”顔洵行了一禮,“單名一個‘洵’字。”
聽聞“顔師古”的名諱,武晴和陳钰雪略略一驚。
這可是舉世聞名的大儒,在文皇帝治下入選崇賢、弘文兩館學士,如今大周科舉常科用書,有不少都是顔師古修訂作注的。
“原來是鴻儒之後,難怪顔公子身有如此氣質。”武晴點頭笑道。
“武小姐過譽。”顔洵謙遜道。
武晴有意與顔洵多攀談幾句,又問道:“顔公子今日也是來此領取棋品文函的麼?”
“我一個山組的棋生,還沒有升品的實力,”顔洵指了指白森,“我來藏書閣看棋譜,見白姑娘跟你們過來,就趕緊來找她說幾句話。”
武晴和她身旁的陳钰雪一同看向白森,武晴眼底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妒意。
四周的嘈雜聲忽然靜了下來,一個教習來到一幹棋生面前,大聲宣布道:“領取棋品文函的,跟我到後廳來。”
白森朝陳钰雪淡笑了下,道:“你們先去領東西吧,我和顔公子就在齋房外等候。”
顔洵的意思她明白,昨日在棋院柴房的屋檐下,顔洵見過陳钰雪,他一定看出來陳钰雪對白森撇開她獨自行動而心懷不滿,于是今天他特意挑了個武晴也在的場合找上來還傘,意在利用武晴,讓陳钰雪不便于脫身。
果然,陳钰雪沒有多說,隻是道:“那好,我和晴姐姐領了文函就來找你們。”
兩個女子回過身,跟着隊伍往後廳走,臨邁過後廳門檻時,武晴悄悄回眸,看了一眼顔洵的背影。
走出總務齋房,來到附近一片小林中,白森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
顔洵跟上來,自得地笑道:“怎麼樣?沒讓那個你要貼身保衛的大小姐有意見吧?”
白森不答,另而問道:“你真是那個顔懷古的子孫?”
“不是啊。”顔洵仿似聽到一個奇怪的問題。
“那你……”白森怔怔地看着顔洵。
顔洵黠然笑道:“我隻是說我的姓和顔懷古的姓是同一個字,至于她們怎麼想,我哪兒管得了。”
白森哭笑不得。
“老顔頭家那可是琅琊顔氏,”顔洵笑道,“我一個益州來的市井小民,哪兒能跟顔家挨上邊兒?”
想起剛才顔洵提到大儒先輩的名号時那一本正經的神色,再想到武晴真拿他當望族之後對待,白森忍不住揚起了唇角。
“好了,”白森真怕自己笑出來,趕緊道,“你來找我,是不是要告訴我誰能跟曹景下一局棋?”
“對,”顔洵道,“昨天話還沒說完,你就跟你那個大小姐走了。”
“現在說吧,是誰?”
顔洵也不浪費時間賣關子,爽快回答道:“朱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