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珍妮和傑克送回孤兒院後,格洛利亞換上黑色緊身衣從教堂後門離開。傑森已經騎着他的摩托車等在街口,夜色下紅色的頭盔很是顯眼。
“上車。”傑森遞給她一個和自己不同色号的紅色頭盔,“我們去看看那個流浪漢到底怎麼回事。”
那個流浪漢的情況看起來太詭異。要不是還有珍妮和傑克在,傑森當場就會追上去。為了不讓兩個小孩太過擔憂和在意這件事,他隻是在流浪漢的身上留下了定位器。
格洛利亞接過頭盔,傑森選的型号恰好能帶在面罩外。她跨上摩托車後座,手抓住傑森的皮衣外套:“查到身份了嗎?”
傑森發動引擎,摩托車轟鳴着沖入街道:“丹尼爾·米勒,藝術學校畢業,工作了幾年。一年前因為賭博破産,丢了工作,染上毒瘾。一直到上個月的監控中都是個普通哥譚流浪漢,這個月基本沒出現在監控下。我懷疑和黑面具那批新貨有關系。”*
“是上次黑面具的貨?”
“不,貨不止一批。上次的貨我剛截到手就被銷毀了。如果塔利亞真的不再供貨了,我們要想辦法去黑面具的倉庫裡把貨截出來。”
傑森繼續道:“當時我和蝙蝠收到的消息都是新型緻幻劑。但直覺告訴我沒那麼簡單,緻幻劑可不會讓人真的變異。我們今天見到的丹尼爾像是什麼實驗産物。”
格洛利亞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抓住傑森的外套。
流浪漢灰白的膚色和他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針孔還在她腦海中徘徊。刺客聯盟沒有少過類似的實驗産物,許多參與實驗的普通人,或是死亡或是成了毫無理智的怪物。
摩托車在哥譚的街道上穿梭疾馳,他們離海邊越來越近,後視鏡裡反射出哥譚灣的夜色。歪斜的起重機吊臂像是毫無生氣的枯枝,廢棄的集裝箱層層疊疊堆砌。
他們最終停在了靠近海岸的一處倉庫。海風夾雜着鹹腥的氣味撲面而來,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腐爛的氣息。
“定位顯示就在附近。”傑森停下摩托,“小心點。”
格洛利亞點了點頭。兩人沿着碼頭的邊緣緩緩前進。海浪正用黑色舌頭舔舐堤岸,發出沉悶的回聲。
因為過去在刺客聯盟共同戰鬥的經曆,他們有一些默契。
逐漸接近定位點的同時,詭異的呻吟聲從一座廢棄的集裝箱中傳來。傑森和格洛利亞對視一眼,向發出聲音的地方靠近。
這是一個狹小的集裝箱,内裡一覽無餘:丹尼爾·米勒正蜷縮在集裝箱的陰影中,身側散落着幾個針管,和下午他帶走的餅幹包裝袋。
陰影處的身體劇烈地顫抖着,眼球像被吹脹的氣球,皮膚從灰白開始向一種灰暗的綠色轉變,宛如是被某種力量從内部侵蝕。丹尼爾的喉嚨裡發出不似人類的低吼,嘶啞而尖銳。
傑森的手電光束掃過對方浮腫的腳踝,那裡新生的鱗片正頂開皮膚。丹尼爾的指甲深深摳進地面,指間已經長出了蹼。
“該死,他在變異!”傑森低聲咒罵,迅速掏出手槍。
“等等。”格洛利亞握住他的槍。
丹尼爾·米勒聽到聲音猛地擡起頭,扭曲的身體停止了一瞬。他伸出手想要往外爬,聲音像是怪物在哭泣:“救、救救我……救我……”
他流出眼淚,淚水卻像某種深海生物分泌的黏液般帶着磷光。
“救、救我……”眼前似人非人的怪物呻吟着。
傑森試圖攔了一下,但格洛利亞推開他的手走向丹尼爾。“是什麼把你變成了這樣?我們要如何救你?”
“我、我……黑……”丹尼爾痛苦地喘息着,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試圖沖破他的聲帶。
她蹲在丹尼爾面前,手中泛起柔和的白光。她看出丹尼爾的狀态很差,有些急促地問:“黑面具?是緻幻劑嗎?你還是丹尼爾·米勒嗎?告訴我,好嗎?”
他的眼神短暫地恢複了清明,嘴唇微微顫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我……是丹尼爾·米勒……”
他再擡起頭時,曾經灰色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漆黑。丹尼爾的嘴角裂開,露出一排尖銳的牙齒,喉嚨裡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在傑森忍不住要上前的最後一個瞬間,丹尼爾的臉上露出了痛苦而迷惘的神色。
然後,他失去了氣息。
空氣中彌漫着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隻有海浪拍打礁石的黏膩聲音在遠處回蕩。
格洛利亞緩緩站起身,手中的白光漸漸消散。她低頭看着丹尼爾的屍體,眉頭緊鎖。
傑森收起手槍,走到她身邊:“他不一定知道的比我們多。”
格洛利亞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蹲下身,試圖合上丹尼爾的眼睛。她的手指觸碰到他的皮膚時,感受到一種刺骨的冰涼,仿佛他的身體早已被深海吞噬。
然而丹尼爾的眼睛凸出太多,已經無法閉合。
“他的記憶裡……有東西。我感覺到了。”她低聲說道,“我還是……想看一看。”
傑森皺起眉,目光掃過丹尼爾身上那些詭異的異化,屍體甚至用肉眼看上去已經不是人形。“我不建議……但是你知道,我沒法阻止你想做的事。小心點,我幫你掩護。”
格洛利亞閉上眼睛,雙手掌心覆蓋在丹尼爾的太陽穴上,她的手指迅速被棕色的鱗片覆蓋,用力地扣住了丹尼爾的腦袋。
她将精神刺入那些尚未潰爛的腦組織,黑暗如墨汁般暈開。
她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