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利亞側頭,看到了一顆紅色的腦袋。眼神掃過他的身體,沒有看到明顯的傷痕,格洛利亞又把腦袋轉了回去。
她不是很想說話。
“我能猜到你在想什麼。”紅色的腦袋說。
“那你猜猜看?”
“你想回去找塔利亞。”
“嗯哼。”格洛利亞悶悶地說。
“你開始思考這個世界對正義的定義,并且為自己将要如何做感到困惑,超我開始建立,自我第一次嘗試去調節本我和超我。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畢竟刺客聯盟那群人的道德水平都在4歲,行為全靠避免懲罰和獲得獎賞的動機驅動。”*
“不錯的笑話,但是——天呐。”格洛利亞呻吟,“你們今天都是心理學大師嗎?我看起來脆弱到需要一天接待多少個心理咨詢師?”
“什麼?誰還來找你聊天了?是誰像我這樣貼心?”紅頭罩摘下了他的頭盔,通過多米諾面具格洛利亞也能看到他的眼睛睜成了一大一小的疑惑模樣。
傑森猜測可能是史蒂芬妮或者萊斯利說了什麼,讓格洛利亞選擇在高空坐了一個小時。他繼續道:“忘掉那家夥說的。其實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還記得我們在碼頭的重逢嗎?在你來到哥譚後,塔利亞給你的唯一一次任務?”
格洛利亞點了點頭。她站起來,舒展身體,靠在了身後的牆上。
“你看,塔利亞對你在哥譚的行動采取了相當随意的态度——我認為她當時給你的那個任務是想把你推去蝙蝠俠身邊。遇到蝙蝠俠的人就棄貨?刺客聯盟什麼時候這麼怕蝙蝠了?”傑森跟着她站了起來。
“嗯……”格洛利亞嗯了一聲,意思是讓他繼續說下去。
“在我剛複活的時候——充滿仇恨的階段,你知道。塔利亞甚至擔心過我會去摧毀哥譚,殺了蝙蝠俠。她讓我們去訓練是為了拖延時間。她看到我殺了那些作惡多端、惡貫滿盈的師父,知道我還有着正義感才放心。我知道你一定記得,但那時候你可能看到了卻沒有理解這些。現在你能明白嗎?”*
格洛利亞緩緩地點頭。她的腦海中開始回放以前的記憶:那些塔利亞讓她去執行的任務,那些塔利亞默許的行動。她開始重新思考背後的意義。
“即使那些貨真的是刺客聯盟的——他們當然不是什麼慈善機構,這種可能性我覺得至少有70%。我跟你一起去,把他們的倉庫炸了。”紅頭罩把他的頭盔夾在手臂下。
他覺得他在處理這種事情上非常有經驗,比如他和老頭子就是如此。那些觀念的不和曾經引發了激烈的矛盾,但現在他們選擇求同存異以後發現矛盾其實也沒有一定要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比如棚戶區的改造就是紅頭罩和蝙蝠俠都支持的事情,但改造的過程還是在底層有自己勢力的紅頭罩說了算。他不會再去蠢到問老蝙蝠的意見了。
格洛利亞抿起唇角:“好。你說的對。我也沒有很心急,可以等神谕和紅羅賓查清資金鍊的流向。我隻是在想我接下來該如何做。即使我們炸了刺客聯盟的倉庫,然後呢?塔利亞會放我走嗎?……假設我逃回了哥譚,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呢?”
傑森伸手揉亂了格洛利亞的頭發,“你才16歲,每個16歲的人都是這麼迷茫——我第一次見你不就是16歲嗎?那時候我還不夠蠢?而你——接下來當然是收拾收拾準備開學,去念高中了。一個一天學都沒上過的小朋友,告訴你,學校生活也是一個大挑戰哦?”
“你呢?”格洛利亞皺着眉把傑森的手從自己的腦袋上拿下來。她有一點不高興:“你回哥譚上學了嗎?”
傑森挑眉:“嘿,我已經有好幾個犯罪學博士文憑了。和你們這種還要考G.E.D.的可不一樣。”*
在進一步惹惱格洛利亞前,傑森轉移了話題:“你看。”
他指向夜空。
哥譚的夜空大部分時間并不熱鬧。沒有紐約和大都會那麼多的外星人,工業城市吐出的濃厚黑雲遮蓋了大部分的天空。由海平面分割的城市上下端,往往是下方的燈火更加明亮。
但他們正處于夏夜最晴朗的時刻。無數恒星燃燒自己産生炬火,讓哥譚的繁星在他們面前展現出最美麗多彩的一面。
“沒有刺客聯盟的星空好看,是吧?”傑森說,“但因為這裡不常看到這麼漂亮的星空,哥譚人反而更會珍惜這片夜景。很多時候我們追尋的都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因為我們永遠達不到絕對。我的生活也是這樣。我有時候會問自己,我的所作所為會讓這片土地變得更好嗎?哪怕答案是一點點,那就夠了。”
“那聽起來,”格洛利亞輕輕地說,她的眼睛在夜色下亮晶晶的:“很不錯了。”
她覺得她有了一些比起未知的遙遠未來更近一些的想要的東西。她聽到自己說:“下午我給了你一個擁抱,所以你欠我一個擁抱——我能現在要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