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哥譚這座城市隻能說半生不熟,在這裡找一個土生土長的、極擅長跟蹤與反跟蹤的哥譚人并不容易。
所以格洛利亞沒有采取傳統的方式去尋找傑森。他和提姆的交流給了她靈感,格洛利亞在紅頭罩管理的街頭走過,這代表着她告訴傑森她在找他。
如果他希望被她找到,那她就能找到他。
她在東區的地下酒吧街道走了一圈,送兩個醉得半夢半醒卻仍要犯罪的酒鬼去見夢神摩耳甫斯。
如果是半個月以前讓她碰到,他們見的可能就是冥王哈迪斯了。但今晚這兩個幸運的家夥隻是鼻青臉腫地被綁到警察局門口。
格洛利亞做完這一切,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是時候回到傑森帶她去過的東區安全屋。
她打開這座老式公寓的燈,一盞小小的昏黃燈光在哥譚夜色中亮起。
格洛利亞慢慢松開纏在腕部的綁帶,沒等多久,就聽到窗戶拉開的聲音。
“在找我?”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格洛利亞轉過身,牆壁上靠着一個人。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眼中依舊有着鋒利的神采。她看到他的肩胛骨下方有一處槍傷,身上的制服被刀劃出了無數的口子。
“看起來你擁有一個忙碌的夜晚。我沒有打擾到你吧?”她問。
傑森無所謂地回答:“都是些不重要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
“《拉萊耶文本》呢?”
傑森挑眉:“怎麼,你也覺得我會被這本書奪去理智,變成一個邪教徒?别擔心,我早就去地獄看過了——答案是地底下不存在什麼地獄。”
格洛利亞搖了搖頭:“我不覺得你會被蠱惑。但我擔心你的靈魂狀态。别看那本書,看過的都瘋了……别問我怎麼知道的。”
修格斯告訴她的。
能在心底跟另一個人對話這件事很怪,而格洛利亞覺得如果把這定義為在“胃底”跟另一個非人生物對話就更奇怪了。她暫時沒有打算把這件事告訴誰。
“奧……我就是用來氣老頭子的。那給他看吧。”傑森懶洋洋道。他打了個哈欠,避開格洛利亞的眼神。
傑森繞過她,在沙發上坐下,低頭從身邊的冰箱裡拿出兩瓶啤酒。想了想又放回去一瓶:“你喝汽水還是牛奶?”
“你已經看了。”格洛利亞笃定道。她走過去,雙手捧住他的腦袋:“你的精神狀态不正常。你現在頭很疼,是不是?你隻是在強撐着。”
“不。”傑森在格洛利亞用出治愈術之前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碰到自己。“隻是槍傷在疼。”
“那我幫你治療槍傷——”
“不。不。”傑森抓着她的手腕往上提,靈巧地從沙發上翻起來躲過格洛利亞的身體壓制,反手把她按在了沙發上。
他沒有用太多力氣,格洛利亞輕松從他手下鑽出來,但傑森依然不讓她碰到他,他們在沙發上過了兩招,最後在沙發的兩端坐下。
格洛利亞當然可以用更兇狠的招式對付他,用利爪把他鎖在身下,或者用修格斯的觸手束縛他的行動。但她的目的是為傑森治療,不是打赢他,不能把他打一頓就為了治好他。
所以格洛利亞眨了眨眼,金色的眼眸在昏黃的燈光下有些炫目。她問:“為什麼?”
傑森被那炫目的光晃了一下,他的目光從格洛利亞的臉上移開,落在她身後的沙發上。克制的打鬥讓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額角的汗水在燈光下微微閃爍:“因為我不希望你過來是為了治療我。”
格洛利亞更加不明白。
“你看起來狀态很差,你需要我。”
“是的,我需要你。”傑森歎口氣,“你答應不用治愈術,我就讓你過來。”
格洛利亞點了頭。
安全屋裡不缺醫療箱。她從桌底下找出紗布和碘伏,走到傑森的身邊,伸手示意要幫他肩胛骨下方的槍傷處理止血。
傑森從腰下掀起緊身衣脫下,露出漂亮的肌肉。這不是傷患沒辦法動彈的情況,能留下衣服就不需要剪斷它。
格洛利亞的動作很輕,棉球蘸着碘伏,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傑森肩胛骨下方的傷口上。她的手指偶爾會碰到他的皮膚,碘伏棉球的觸感微涼,指尖又是溫熱的。
傑森的身體微微繃緊,但沒有躲開,隻是低垂着頭,任由她處理傷口。
昏黃的燈光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輪廓。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那雙總是銳利的藍眼睛。格洛利亞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有些快,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傷口處的血迹在紗布上暈開。
“格洛利亞。”傑森突然開口,聲音很低。
格洛利亞隻是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最後包紮的紗布有些沒貼正,她還在調整。
但傑森沒有繼續說什麼,隻是靜靜地看着她。等她終于貼上了滿意的紗布,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我希望你能來,不是因為你有治愈術。”他的聲音低得幾乎像是在自言自語,“你明白嗎?”
他們靠得很近,格洛利亞幾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她說:“我明白,我們的存在先于我們的本質……聽起來像是你有嚴重的存在主義問題,你最近讀了《月亮與六便士》嗎?”
“……”傑森啼笑皆非。“就當我是吧,格洛利亞。不過……我打算換一種方式告訴你答案。”
他低下頭,吻住了格洛利亞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