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午三點十二分,法國馬賽發生了6.7級地震。海底一座未發現的火山爆發,火山灰遮蓋了整座城市。專家表示在本次地震期間同時發生的有強磁場導緻的罕見引力波動。馬賽一座教堂發生了嚴重的坍塌,本次地震的死傷人數仍在統計中……”
電視中播放的是法國馬賽地震的新聞報道。
畫面裡,天空是沉重的灰黑色,引力波動也隻是讓監控中的人略微增加了彈跳力,甚至不如在月球上蹦得高。
提姆·德雷克伸手關掉了電視中一周前的回放。
他對着黑下去的屏幕理了理領結,沉默地走出房間。
哥譚多雨,但今日的雨水還未落下來。濃重的陰霾沉甸甸地壓在天空之上,帶着一場大雨前特有的潮濕悶氣,花瓣被沉重的水汽壓得垂下了頭顱。
熟悉的韋恩宅花園此刻彌漫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氛圍。
提姆每邁出一步,都能感覺到鞋底與石闆的摩擦阻力。走着走着,他看到了前方聚集的身影。
布魯斯站最前方,身旁的阿福手裡拿着一把黑傘。迪克和卡珊德拉站在一旁,芭芭拉的頭發挽了起來。
衆人圍繞的是一口靈柩。
他們察覺到了提姆的到來。芭芭拉微微側頭問到:“史蒂芬妮還是不肯來嗎?”
提姆苦笑道:“她說再問一句就把我拉黑。”
芭芭拉沒有繼續說什麼,慢慢閉上眼。
靈柩前擺着一份寫好的悼詞,但他們都沒有念誦的心情。提姆将自己準備的花放在了台階上。
芭芭拉最後道:“無論是相信格洛利亞沒有死的人,還是認為格洛利亞已經死的人。我們都不會做的就隻有一件事——接受。尋找,以及複仇。無論行動是什麼,都代表我們永遠不會接受。”
——
一周前,蝙蝠俠剛從馬賽回到哥譚的那個晚上。
“你們看到的是虛假的,還是真實?”芭芭拉問。她的手上擺弄着蝙蝠車上内置監控的盒子,但無論如何放出來的隻有雪花般的沙沙聲畫面。
布魯斯疲憊地閉上眼,身上蝙蝠俠的戰甲一直沒有換下:“我們隻能相信我們所看到的是真實。”
“再然後呢?群星出現,重力失效,你們是如何結束這一切的?”
“……”
“告訴我,布魯斯。”芭芭拉放下手中的黑匣子道,“格洛利亞怎麼樣了?傑森呢?”
對這一切的叙述像是一種審判。布魯斯用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一切是在突然之間結束的。格洛利亞消失了……傑森沒有和我一起離開。”
“什麼叫做‘格洛利亞消失了’?”芭芭拉追問。
“……”
沉默在洞穴裡蔓延。蝙蝠電腦的光照在側臉上,将他割裂成兩半。
布魯斯感覺自己失去了昨天所具有的全部力氣。他按住疼痛無比的眉心,掏出自己的通訊器,遞給芭芭拉:“……這是為了防止我的記憶出錯,我在回到蝙蝠車的第一時間錄下的對當時情景的表述。對夏特蓮和其他幸存信徒的問話也在這裡。”
“請你……獨自看吧。不要在我面前。拜托。”
芭芭拉回頭看了他一眼,離開了蝙蝠洞。
布魯斯将目光拉回到蝙蝠電腦上。
衛星雲圖顯示着馬賽的海岸線——輪廓像被橡皮擦粗暴地抹去了一塊,呈現出斷痕。
另外的電腦屏幕中追蹤着法國夏特蓮香水公司的資金鍊動向。她們的資金鍊有很大一塊去向不明的缺口,他查到其中一部分流向了名叫米·戈的實驗室。
布魯斯将這裡列為了待追蹤目标。
他打開了另一個文件,開始編寫針對夏特連公司的破産圍剿方案。
沒過多久,芭芭拉拿着黑匣子走下樓。她的眼眶泛紅,眼角帶着水痕,布魯斯不知道她是忍着沒有哭還是剛剛哭過。
“布魯斯……”她走近他,皺眉看着電腦屏幕中的内容,将手中的盒子輕輕放下,金屬外殼與桌面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其他人知道了嗎?”
布魯斯道:“我會在通知他們前找到格洛利亞。”
“如果她身上的物質全都消散分解了……我們要去哪裡找到她?外太空嗎?”
“無論她在哪。如果她在外太空,那我就去外太空找她。”
——
大雨遲遲沒有落下。
邁克斯牧師放下捧着的書,望向窗外。
他的食指停留在書側,那裡正是詩篇23的内容:“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
——
“你又一次拯救了世界,蝙蝠俠。”
芭芭拉将布魯斯給她的錄音内容拷貝了一份。她此時正在自己家中,抱着膝蓋坐在電腦前,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回放這段錄音。
雖然看不見畫面,但錄音中夏特蓮聲音的嘲弄意味太明顯,每每都讓芭芭拉皺起眉。
“我看了很多和你有關的報道呢。畢竟要去哥譚偷走我的祭品。”
錄音中接下來的是用拳頭拳拳到肉擊打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蝙蝠俠才開口:“不是我,夏特蓮。你比誰都明白這一點。”
“不,不……我不明白。現在我失敗了,你們赢了。”夏特蓮惡狠狠道,“告訴我!我是如何失敗的!為什麼!明明儀式已經成功了,我們已經與吾主建立了溝通……你做了什麼,蝙蝠俠!”
“我什麼都沒做。”蝙蝠俠的話進一步激怒了夏特蓮,但芭芭拉能聽出他言語中壓抑極深的痛苦。“或許你的神明與你溝通後,覺得你們的主意太糟糕。”
“哈……”夏特蓮發出一聲幹啞的嘲諷的笑,“你們不懂。吾主不是與我一個人溝通,沒有人能承受吾主智慧的降臨……如果成功了,我們在場的所有信徒都會成為吾主的容器,我們會是吾主在人間的代言人!”
“那麼,你如何解釋儀式的失敗。”
這裡應該是蝙蝠俠将夏特蓮掐着脖子提了起來。芭芭拉将音量放大,聽到夏特蓮不适的呼吸聲與從喉間擠出的話。
“吾主不願意降臨……是格洛利亞說了什麼。是她……”
重物被摔在地上的悶響,然後是夏特蓮劇烈的咳嗽聲。
——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靜谧的夜間顯得格外刺耳。
傑森将提姆按在碎裂的茶幾台面,木質桌角與地面劃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他的另一隻手緊握成拳,指節上沾着血迹——提姆的顴骨上有一大片淤青,多米諾面具裂開了一半。
“葬禮?我回到哥譚就看到你們已經辦了這種東西?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抹除一段存在?”
提姆的安全屋基地像被開膛破肚一般,到處挂着戰鬥留下的痕迹:“銀色教團的餘黨還存在于外部。這個葬禮也是一個信号,傑森……”
“看看,多冷靜啊,紅羅賓。跟蝙蝠俠一樣,嗯?”
提姆道:“傑森……我們都很痛苦。”
葬禮也是一種紀念。如果不在應該做的時候去做這件事,再往後的每一天,宣告與承認死亡确實将人陰陽相隔會更痛苦。
“那你**回答我的問題。實、驗、室、在、哪、裡?”
“你問再多遍也是這個答案——已經銷毀了。”
“放屁!”傑森猛地抽出大腿槍帶中的手槍,上膛聲在安靜的空間内回蕩。冰冷的槍管抵住了提姆的下颌:“你做事肯定會留後手。連普通夜巡也要準備Plan B、C、D的人會銷毀實驗室?我不相信。”
提姆的手握住了槍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的聲音異常平靜,但傑森知道這副冷靜的表象下往往藏着怎樣的瘋狂。“銷毀實驗室就是我的後手……我們都知道那時候我有多瘋狂,傑森。”
傑森的手慢慢卸力。
“我以為你會懂我……” 傑森的聲音嘶啞,手中的槍掉落在桌面。“提姆,你明明也經曆過……我們都……不止一次地經曆過……”
“是的,傑森。”提姆的聲音很輕,“我們沒有格洛利亞的基因用于克隆——很遺憾,我也沒有成功克隆的案例。但有一個地方一定有這兩者。”
“——刺客聯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