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千鈞一發時,江恒感覺腦海裡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觸須即将打到身體之時,一股強大的力量橫沖過來,砍斷了那隻觸手。
遭受劇烈疼痛的半截觸手猛然抽搐起來,發狂似的朝江恒揮來,近在咫尺間,江恒面前突然展開一張精神巨網,彈飛了觸手的襲擊。
暴怒的觸手向着巨網橫沖直撞,秦怿感覺有人鉚足了勁,用緻死的力氣拳拳捶打他的腹部,面前的精神屏障上裂痕遍布如蛛網般龜裂。
耳邊突然炸響一聲尖銳的耳鳴,是精神屏障即将破碎的前兆。強撐生理上的不适,秦怿發抖着摸過耳麥,盡力保證口齒清晰,向着隊友們說道,“大家不要輕舉妄動……用麻醉……活捉它……”
話音剛落,一股極強的沖力直直朝腹部襲來,耳畔轟鳴聲陣陣,反胃感頓時來勢洶洶。
秦怿控制不住幹嘔了聲,玻璃罩上霎時炸開一束血花,恰時眼前一片空白,精神屏障被半截觸手擊破,分裂成像萬花筒的裝置碎片,在深海間如飄雪般洋洋灑灑片片墜落。
【快走……】
像是信号中斷般,秦怿破碎的尾音湮沒在海水暴怒的聲響中。
江恒驟然聞到空氣裡爆開的向導素味道,如鐵鏽般的血腥味夾雜着薄荷葉的氣息直逼鼻腔,嗆得江恒幹咳起來,渾身不可控地發着抖。
腦海裡浮現出潛水器的此時此景,玻璃罩上炸開一灘猙獰血迹,他的向導倒靠在椅背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殘血僵在嘴角,Lucky正在秦怿的胸膛上來回跳動,不斷發出驚恐的叽叽聲。
江恒的太陽穴突突突地跳着,脖頸上的青筋驟然暴起,眼白處霎時閃爍起淩厲的銀光。
深海頓時一片死寂。
半截觸足的細胞重組再生,完整的觸手蓄力後卷土而來,江恒揚手抽出武裝帶裡的軍刀,發狂似的朝觸手砍去,觸足上的倒刺與軍刀碰撞,刀光劍影間,二十多米長的觸須被分割成數十塊碎段。
江恒凝神盯着向外噴湧的藍色血液,大喘着粗氣,潛水器玻璃罩上那朵猩紅的血花刺入眼簾在腦海中定格。
五髒六腑頓時像被千刀萬剮,江恒捏住刀柄,蓄力向上一蹬,變種大章魚的主軀幹處停住,刀尖揚起,瞄準那顆被麻醉劑淹沒的心髒,不偏不倚刺了下去。
像是不解恨似的,江恒抽出軍刀,揚手又将刀尖刺入變種大章魚的心髒,十幾個回合,猩紅的心髒千瘡百孔,江恒的作戰服已浸透腥藍。
“曉君……别發射魚雷……你們都别動……回去我一個人扛……”江恒按下隊内語音,氣喘籲籲的說道。
龐然大物不再掙紮,十幾根繩索驟然收緊,輕而易舉将它捆綁,一動不動。
“他的血腥味太重,馬上會引來其他的海洋生物,你們快帶走它。”
“交給我們你放心。”米亞應道。
“阿恒你冷靜點,秦怿他能力很強,不會那麼容易出事。”陳一鳴撫上江恒的肩,可手指卻也不可控地發着抖。
江恒點了點頭,撞開艙門的瞬間,濃稠血霧糊住了面罩驚得他喉嚨一緊,共鳴能力下哨向的感知力合二為一,源源不斷的痛感向心髒傳導,痛徹心扉。
秦怿倒靠在椅背上昏迷不醒,嘴角上那抹紅在蒼白的臉上顯得突兀,江恒腦袋霎時一片空白,察覺不到向導的氣息讓他不可控地渾身發抖,他急躁地抓過秦怿的手腕,細微但有節奏的脈搏聲貼着他的指腹傳來,像是一聲定音鼓,江恒緊繃而聳起的肩稍微放松下來。
Lucky看見來者,蹦上江恒肩頭,歪着腦袋蹭了蹭江恒的脖頸。
“小家夥你還好嗎?”
Lucky叽叽了幾聲,百靈鳥的音調高揚空靈,此時隻能有氣無力地輕哼幾聲,精神體與其主人精神相連,秦怿的狀态糟糕得不可名狀。
江恒猶如一具行屍走肉,緊緊拽着秦怿的手不放,想将力量注入,可他無論如何也感知不到他的向導。
如墨的深海一望無際,在參照物面前,他們隻是滄海一粟,那二十多米高的觸手朝他砸下時,秦怿奮不顧身地沖在自己面前,擋下那能直接緻死的沖擊。
江恒腦海裡很亂,他伸手擦去秦怿嘴角的那抹血痕,一些卡在心頭許久的疑念,突然在這時撥雲見霧。
“阿恒,走吧。秦怿他陷入短暫性混沌了,直接帶他回醫院找文欣老師。”陳一鳴的聲音打斷了江恒的思緒,他應和了聲,扣上安全帶後加速駛向海面。
結合後的哨向能借助共鳴同甘共苦,江恒感覺到秦怿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他的小拇指。
“不過别擔心,秦怿他犯過混沌,有抗性了,不會有什麼大事。”耳機突然又傳來陳一鳴的聲音。
陳一鳴摩挲着耳麥,左思右想,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