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

但，她氣憤地摁屏幕：【再習慣我也要臉啊！！】

到達商場，車停在地下停車場裡，兩人乘電梯到一樓。

轉了兩個店，祝今窈才發現她對“玩具”兩個字的認知确實有點淺薄。

如同學所說，裡面堆滿了各種奢侈品潮牌，打眼一看，她就看到Dior、Burberry專櫃，以及各種她能叫上名字的高端潮玩、珠寶飾品店。

說了她挑就真的是她挑，祝今窈中途覺得好幾個禮物不錯，詢問靳崇意見，他說都可以。

漫無目的地轉了會兒，她在某專櫃一眼看中一個童包，很适合小姑娘的甜酷菜籃子。

她拎着照了照鏡子，一旁緊跟她的SA連忙笑着說：“哇您太有眼光了，這款包是我們的秋冬新品，前幾天剛到貨，和您的氣質簡直太配了。”

“不是我買，是給一個五歲的女孩子。”祝今窈下意識看了眼靳崇，無聲詢問他這個怎麼樣。

他依舊沒什麼情緒，目光甚至沒在包上停留，敷衍地看着她點了下頭，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他去角落聽電話。

祝今窈無奈，隻能按照自己心意來。

SA注意到他們之間的互動，訝異地說：“您看着這麼年輕，沒想到都有孩子了？小寶貝怎麼沒一起來？”

“……”祝今窈委婉提醒她，“不是我的小孩。”

SA看看她身上不超過四位數的平價品牌羽絨服，又看看站在遠處打電話衣着貴氣的男人，反應了一陣兒，原來是後媽呀。她頓悟地點點頭，岔開話題：“還有别的款式也很适合小朋友，我幫您介紹一下？”

靳崇打完電話回來，祝今窈就挑好了，還是她一眼看中的那款童包，他一言不發地去付款。

祝今窈覺得幫他挑禮物挺省心，既不用考慮價格，也不用在意他的想法，因為他壓根就沒想法。

付錢時，SA意有所指地對靳崇說：“您女朋友不僅人美心善，眼光也特别好呢。”

“不是，我們不是那種關系。”祝今窈忙扯清關系。

SA意識到自己鬧烏龍，臉一紅，連聲不好意思，末了還補上句：“實在是您二位看起來太般配了。”

“……”

今天是周六，商城裡人格外多，電梯那邊更是烏泱泱一片。兩個人邁進下行的扶梯，靳崇才垂眸看着她圓潤的後腦勺說：“往常怎麼沒見你這麼介意。”

祝今窈覺得他還算體面人，至少沒罵她有事鐘無豔，無事夏迎春。

“現在和之前……的情況又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靳崇輕描淡寫地問，“因為一起聊過天嗎?”

忽然聽他提起這個，祝今窈猛地噎了下，下意識仰頭去看他。他本就高，站的台階又比她高兩階，她下巴擡到很高才和他對上眼神。

兩人視線近距離對撞，她戴着墨鏡，對視中都碰出了點暗潮湧動、火光燭天的意味。

沉默須臾，祝今窈點點頭，确實也有這部分原因在，她硬着頭皮說：“我們能當這回事沒發生過嗎？”

“為什麼？”他反應平平，聽不出什麼情緒。

“……當時不知道你就是靳崇。”

“是嗎？”靳崇看破也說破，直白又不客氣，“那封信之後，你對我的态度就急轉而下了。”

他心思還挺細膩的，祝今窈慌亂地抿抿唇：“有沒有可能，我隻是覺得尴尬？”

靳崇看她一眼：“沒有。”

“……”

倒也不用這麼直白。

靳崇看見她的後脖頸緩慢僵硬繃直，目光微微一頓，移開視線。

下了扶梯，祝今窈面色不改地擠在人群裡，繼續去乘坐下一層的扶梯。

正思索該怎麼解釋時，眼角餘光忽然瞟到不遠處的一家烤魚店裡走出一個中年男人。

商場裡人這麼多，她一眼就看到了他，或許是因為那張和她相似的臉。

十幾年不見，男人的肩背不再像她記憶裡那般寬闊，甚至有些佝偻，疲憊的眉宇間卻充斥着平淡的喜悅。有個八九歲的男孩一隻手牽着他，另一隻手牽着一個長相溫婉的女人，無論在誰看來，都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祝今窈瞳孔微縮，把墨鏡往鼻梁下挪了挪，直勾勾盯着那一家三口，腿軟的有些站不住，不自覺攀住扶手。

他們怎麼會在江嶼？

“到了。”

身後的人俨然提醒。

祝今窈輕輕應一聲，低頭下扶梯後，擡起視線繼續追随他們。

掃見這一層都是餐廳，她提議：“就在這吃可以嗎？你想吃什麼呀。”旁邊就是家法國菜，她問，“要不然還是西餐？”

“可以。”門口排隊的人很多，靳崇取号之後，服務生給布置了兩個闆凳，叫他們坐着等。前面還有三十幾桌，靳崇看一眼心不在焉的祝今窈，說，“我去車裡放一下東西，你在這坐會兒。”

祝今窈說好，等靳崇走後，她坐在闆凳上等了會，按捺不下地抿抿唇，循着那三人消失的地方走去。

穿過擁擠人潮，直走許久，在前面一家開放式陳列的抓娃娃機那兒重新看到他們。

祝今窈本能地摸臉，确認墨鏡和口罩完好無損地戴在臉上，才敢靠近他們。

“這個要五個币一回，貴死了，有這個錢，咱個直接去買玩具不好嗎？”女人說的是滇甯話，周圍沒人聽得懂，但祝今窈可以。

小男孩眼巴巴地盯着娃娃機，放低聲音：“可是我就想要這個。”

“浩浩想玩，就讓他玩，好不容易來一次。”祝從輝拿出手機就要掃碼，“這個咱們還是能玩得起的。”

祝今窈有些恍惚，記憶中，祝從輝從來都是不苟言笑的，他抽煙、酗酒，并不算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以至于他出軌的時候，祝今窈在想，怎麼會有女人願意跟這種人在一起。

兩人争執了番，最後女人把他手機推開：“哎呀，快叫到我們的号了！先去吃飯，吃完飯一定來抓。”

說着他們就要往回走，似乎是注意到後面一直有個人，祝從輝的視線朝她投來，祝今窈迅速扭頭躲避。

男孩被父母拉着返回餐廳，途中戀戀不舍地回頭，和娃娃機裡的小狗揮手告别。

祝今窈看着他們走遠，直至消失在人海中，才正過身體，看向娃娃機裡的西高地白梗玩偶。

目測二十幾個，半小時應該能抓完。她冷笑一聲，去旁邊的機器買遊戲币。

哼，想要是吧，一個都不給你留。

祝今窈知道這很幼稚，但她就是忍不住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