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二叔？

顧施施恨得眼睛都在噴火，二叔定是記恨他們大房的尊貴，這才故意污蔑她爹。

不行，她要見皇上！

顧施施從殿内沖了出去，在出門的時候，被大殿的門檻給絆了一下，狠狠摔在地上，滿頭的朱钗掉落在地上。她完全顧不上手掌傳來的疼痛，也顧不上整理儀容，隻想着馬上見到皇上。

她不知道皇上發現了什麼，也不清楚二叔彈劾了哪些内容，但她必須為她爹求情。

若是他們大房倒了，她在宮裡就真的人人都能踩上一腳了。

偏偏這時候太後姑母不在宮裡，不然看在姑母的份上，皇上也不會這麼冷酷無情。

隻是顧施施還沒沖出玉華宮，便被攔了下來，與此同時，裴靈嶽的聖旨也到了。

上面洋洋灑灑列舉了顧施施這些年觸犯的宮規。

肆意殘害宮人，對皇後、貴妃、德妃不敬，窺伺帝蹤……

聖旨的最後宣布将顧施施貶為庶民，送去天一庵清修，念佛抄寫經書洗滌她的罪孽。

天一庵是皇家尼姑庵，專門關押犯了大罪的嫔妃。被送去天一庵，可不能帶宮人，每日除了念佛抄經書，還得砍柴下田做粗活。

顧施施甯可被打入冷宮，也不想去天一庵。她從小嬌生慣養的，哪裡受得了這樣的磋磨。

顧施施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喃喃道：“我不服，我要見表哥，這不是真的。表哥不會這樣對我的！我是被陷害的！”

宣旨的内侍看着到現在還不肯死心的顧充容，不，現在她已經是庶民了。

内侍說出了幾個名字。

在聽到那幾個名字，顧施施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脊梁骨往上竄，不斷向四肢蔓延，心髒仿佛也要被凍住了一樣。

這些都是顧氏多年來安插在宮裡各處的眼線——甚至連太後姑母都不知道，在顧施施進宮時，這份清單便交到了顧施施手中。

原來皇上發現了他們的存在，所以他容不下他們了。

自她進宮以後，除了小産那事，其他都順風順水，這無形之中也讓顧施施膨脹了起來，連皇後都不放在眼中，失了最開始的謹慎。她這段時間動的手腳太多，還讓人給虞妙華下藥，這才被皇上發現了痕迹，從而給大房惹來滅門之禍。

可是皇上但凡能多憐惜她一些，她也不會變得如此面目全非啊。

龐大的恨意在她胸口橫沖直撞，眼淚從眼角滑落了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

顧施施聲音絕望，“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上這樣罰我，是為了給虞婕妤出氣吧。是我一時鬼迷心竅，嫉妒她的受寵，才會對虞婕妤動手，我隻是太愛皇上了。”

“皇上真的好愛虞婕妤，愛到拿我們顧家當墊腳石。我好羨慕虞婕妤她擁有皇上如此多的寵愛……”

她垂落的眸子遮擋着眼中的恨意。

她就不相信皇後在知道虞婕妤在皇上心中的特殊地位後，還能維持住她那所謂的賢良嘴臉。她也不願意讓虞妙華好過，她怎麼能夠輕而易舉擁有她想要的一切。

一個是身後站着太子，又是一國之母的正妻，一個是皇上捧在手掌心愛到心坎裡的寵妃……

到時候不知道她這位所謂英明神武的皇帝表哥會選擇誰。

可惜她沒法親眼目睹她們狗咬狗的場景了。

如今的她也隻能用這種手段來隐晦報複回去。

……

靠近窗戶的繡榻前，一雙白玉般的手正在修剪剛從花園中采摘下來的月季花。

她身前跪着的宮女正垂眉低目地和她說着玉華宮發生的事情。

“顧施施當真說了這樣的話？”身着清雅宮服的妃子動作停頓了一下，陽光透過雕花窗棂落在銀剪上，銀剪閃爍着冰冷的寒光。

“這是小雲聽到的，絕無半點虛言。奴婢沒想到皇上竟是為了給虞婕妤出氣才對顧家動手的。現在玉華宮被封了。”小雲是他們宮埋在玉華宮的眼線，剛拿東西回來便撞上了玉華宮被封的事情。小雲也是個聰明的，馬上躲了起來聯系人，第一時間将這消息傳了過來。

宮妃語氣帶着淡淡的感慨，“原來皇上也會愛上一個人，也會如此小心呵護一個人，不忍心她受半點的傷害，我還以為他心中隻有江山社稷。我陪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他如此不理智的一面。”

“難道大齊皇室又要再出一個情種嗎？”

她的宮女聽到這話，忍不住想起了前朝那位珍儀皇後，“虞婕妤怕不是又一個珍儀皇後，萬一日後爬到娘娘頭上……”

甚至她出冷宮後，皇上也是将她安頓在關雎宮中，讓這座塵封了幾十年的宮殿重見天日。

宮妃站了起來，臉上帶着平靜得近乎詭異的笑意，“我倒希望她有珍儀皇後的命，能将我們的皇後娘娘拉下來。”

皇後和太子的地位太穩固了，穩固到令人絕望。

“顧施施還是太扶不上牆頭了。”

她搖搖頭，臉上帶着淡淡的厭惡和嫌棄。作為皇帝的表妹，還握着一筆勢力，又有她在背後隐隐幫扶，偏偏還落得這樣的結局。若不是她第一時間讓人抹掉所有痕迹，說不定還可能摸到她這邊。

“娘娘，要不要将顧施施的話傳出去？”

宮妃臉上閃過一絲厲色，“蠢貨，不許輕舉妄動。我不想聽到外面有相關的傳言，你當皇上是吃素的嗎？這幾年别再聯系其他宮的人了。”

“什麼都别做。”

這回可沒有顧施施擋在前面。

她已經等了那麼久了，不介意繼續等下去。

更何況，皇後遲早會知道的，不僅是皇後，太後也會知道的。

這是顧施施最後的一搏。

“宮裡要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