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這樣說,林禹仍然避嫌地往後退了一步:“你不怕我?”
“怎麼,你怕我打不過你?”林澤伸出左手臂,幾根藤蔓肆意飛揚,“所以你之前一直不說話,是害怕我接受不了?”
“哎,連我自己也接受不了。”
“博文呢,他知道嗎?”
林禹點點頭:“我們從雪崩中死裡逃生後,又遇上猛獸,小周受傷了。就是那時,我的背上長出了骨頭翅膀,還順便救下了娜拉。”
說着他将屍塊中的骨頭刀拔出來,重新握在手中,繼續說道:
“其實出發前,我就感覺身體有些異樣,但抱着僥幸心理,覺得自己之前住的地方雖然在下城區,但不屬于管控區。或許……或許隻是有些累,并不是被感染。對不起……”
“放心,我是過來人。”林澤其實早察覺出了端倪,隻是他也選擇了忽略。
看來,感染的比例遠超出預期。
“不知道我們離開的這幾天,基地變成什麼樣了。”林禹的眼神中充滿憂慮。
如今,不隻是他發生轉變,連這個世界都變了。
散在地上的器官開始腐爛,林澤驅使藤蔓找到了舊友的那條手臂。
“有火嗎?”他說。
“有。”林禹拿出可燃能量晶币液體。
林澤原本一開始隻燒了布滿深褐色毛發的手臂,後來索性将其他遺骸全都燒光。
林禹不大明白:“你這麼恨他們?直接燒掉了。”
“這是我認識的朋友,沒想到還能在這裡再遇到它。”隻見林澤從身上掏出小罐子,将屬于手臂的骨灰裝了起來,“真愚蠢啊,死了還被人利用。”
他說着,眼中卻不自覺地露出悲傷表情。
失敗的實驗體被扔到不知名的角落。
不聽話的異能者被清刷記憶回爐重造。
試問,誰更可憐?
短暫的危機解除後,林澤并沒有急着離開,他确信地洞深處藏着真相。雪原上的空間具有流動性,這次不去一探究竟,機會就溜走了。
林禹也沒有片刻猶豫,跟了上去。
一路上,林澤簡短聊起中央基地的事情。
“在那裡,也有像我們一樣的異能者,他們用自己的能力不斷開拓生存家園。”
他略去了殘酷的部分,對于絕大部分民衆來說,真相确實如此。
林禹的心情逐漸緩和。
“那你呢?”
“超凡視覺是我之前就有的能力,藤蔓是去放逐地後獲得的。”林澤和盤托出,這種和同類暢談的感覺既陌生又久違。
“真是厲害!怪不得我們之前在非開放雪場,你的動态視力那麼強。不過我現在也不差,渾身都有用不完的勁。”
話題平淡得像是在講述新買的裝備。
兩人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地洞深處。
潮濕的氣味和之前的雜合體的味道很像。越往裡走,濃度越高。
“我快厥過去了。”林禹實在憋不住,一張口,反而又是一嘴。
他扶着牆壁吐了起來。
林澤笑起來:“再忍忍,快到了。”
沿途偶爾有幾隻大小不一的生物雜合體出來送死,藤蔓穿入再穿出,一頓絞殺毫不費力。
“我的骨刀刺穿雜合體時,有一股力量彙入身體裡,竟然有種飽腹感。這有點像安拉常玩的遊戲。”
林澤望過去:“你不反胃了嗎?”
“額嘔……”
新異能人林禹用實際行動回答,這裡依然難熬。
不過他說的不錯,林澤用藤蔓時也汲取到了能量,雖然比舔舐黎朔的血慢太多。
“禹哥,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唔唔……唔唔……”林禹點點頭,不敢多說。
在空間流動的區域,林澤的超凡視力觀測到物體距離不一定準确。所以他閉上眼認真聽。
“咚……咚……咚……”
一聲接一聲,規則有序,澎湃有力。
像巨大的心髒。
甬道盡頭是幾百平的空間,堆疊着小山一樣的器官、屍塊,它們全部浸潤在褐色的濃稠液體中。
林澤大驚失色:“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