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天承托着手心裡金色能量晶币，以及林澤帶回了幾張晶石礦脈的圖像照片，反複打量。

“純度很高，我敢打賭有99%以上。”

“是99.8%。”林澤對舍友的能力很認可。

“想必你已經聽說了，整個基地現在受到中央基地的臨時管轄，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了。”計天承眼神中閃爍着光芒，“不過，如果我們能掌握足夠多的能量晶礦，就還有談判的可能。”

計天承說得很隐晦。

雖然從飛船上走下來的，也是和基地居民一樣有血有肉的人類。但雙方互相不信任，臨時管轄隻是侵略的保護色。

計天承目光炯炯，“不過現在所有雪場内标記的礦點全部消失了，指揮中心先前派出的精銳小隊一無所獲。你到底是怎麼找到，又順利回來的？”

林澤将左手袖子撩開，8根藤蔓慢慢生長并肆意飛舞：“和您一樣，我獲得了異變的能力。”

“沒錯，我能站起來确實是因為感染異變。”計天承沒有隐瞞。

據烏塔園的臨床研究，發生異變的居民是感染了某種白色菌絲狀孢子，這種生物受地磁影響時異常活躍。

而YG082号基地原本就遭受地磁暴災害，簡直是這種磁化孢子的溫床。

林澤：“其實二十多年前就發生過類似的異變吧，所以當時您下令将阿爾法高塔發射器關閉——那是整個基地電磁波洩露最嚴重的區域。”

“你……你怎麼知道，明明全部檔案都被銷毀了。”

“這次去雪場，我遇到了二十年前被流放的感染者。”

離開地月族的前一晚，卡桑翻出族内舊物，證明所有部族原本就來自基地。為了活下去，所有人在内心切斷了和基地的記憶。

到了年輕一代，老人們更是從一開始就哄騙他們，整個部族原本就土生土長于雪場。

計天承感慨萬千：“他們幸好還活着，那是我做得最錯的決定。”

諷刺的是，二十多年過去了，基地如今依然沒有這些部族的容身之處。

這時候立在書房裡的時鐘發出準點報時，門外也響起敲門聲。

“進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名機器人家仆，穿着燕尾服。将一杯咖啡色的液體一滴不漏地送到計天承面前。

隻見他行雲流水般喝下，機器人收到空杯後，随即離開。

撲通一聲，計天承一隻腿跪倒在地面上。

“計老？”林澤上前準備攙扶一把。

計天承擡手制止，緩了足足10分鐘才又開口：

“在最近兩個月中，自然異變成功的個例很少。中央基地帶來了一種藥物，能夠抑制突變，不過副作用比較大，喝了以後會心絞痛。”

林澤神色凝重。

如果沒猜錯，這種藥物就是他在研究院時常服用的神經抑制藥劑。

異能者發揮特殊能力時，整個身體會處于亢奮狀态，如果不能及時瀉火，會陷入暴走。這種抑制藥劑就是鎮定劑；相對地，也存在着另一種神經激化藥劑，短時間内加強異能者的能力。

“如果有可能，你還是少服用這些藥劑，對身體不好。”

說到這，計天承故作輕松：“我年紀大了，能最後站着為基地做點事，總好過在輪椅上過完下輩子。”

“集中營的疑似者會被引渡到中央基地嗎？”林澤随即想到文洋的妹妹。

“沒錯，按照三立會最新條例，他們會逐批前往中央基地進行系統治療。”

林澤怒不可遏：“所以這才是本土指揮中心接受臨時管制的原因。中央基地帶來抑制藥，還會把所有病源帶走。”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們又要舍棄那些人，隻不過有人會替你們當這個壞人。”

林澤來YG082号基地短短四五個月，早已當它是第二鄉，說不失望是假的。

計天承像是走回到二十年前的岔路口，擺在面前兩條路，無論哪一條都看不到曙光。

“不，不會的，這一次我一定會盡我所能。”

“我聽說烏塔園也一直在研究人體異變，為什麼這次它不介入。如果它公開研究結果，其他公立醫院或許也有能力進行治療。”

“烏塔園有自己的運轉規則，誰也掌控不了。”

“那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我有時候覺得烏塔園離人們很近，吃的蔬菜瓜果都産自那裡，有時候又覺得它像個傳說，人們對它的了解隻有一個名字而已。”

如今整個基地大大小小重要機構，隻有烏塔園未表态，中央基地似乎對它也無可奈何，憑這一點就很令人在意。

“這個基地的根本就在于「烏塔園」。”計天承很欣賞面前的年輕人，“你是聰明人，無論如何，我都要勸你一句，離烏塔園遠點。”

“其實，我在放逐地裡見過一個穿紫裙子的女孩，确切的說是她的半顆大腦，其他部分據說在烏塔園。”

計天承聽到後臉色刷白，嘴巴張了又合，半天說不出話來。

“事情也是發生在二十年前，和當時發生的異變有關嗎？”林澤的語氣急切，多少夾雜着個人情緒。

年過花甲的計天承并沒有在意，他的思緒被拉回到過去，那些陌生而熟悉的選擇又擺在面前。

姜不愧是老的辣。

他很快恢複常态：“原本我以為會把那幾年的事情帶進棺材。不過林澤，現在還不是好時機。你是很好的合作對象，我希望你暫時能活着。”

“什麼是好時機？”

“能容得下異變者的時候，像你我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