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對了,這是一種叫做嗜血蟻的變異蟻類,它的消化系統無法直接食用生肉,隻能依靠吸食其他動物的血液獲得營養。”
嗜血蟻吸飽喝足之後,離開了花斑豹的身體。
林澤:“是我眼花了嗎,剛才有一排小螞蟻,現在怎麼隻有一隻了。”
個頭還大了不少。
馬修:“這才是嗜血蟻的厲害之處,它在進攻時會複制本身,不是讓人産生錯覺的虛晃一招,而是真的分出複制體。”
林澤看見旁邊的方迦在記錄本上寫下:C0102号嗜血蟻:複制10次。
方迦:“一兩次是偶然,當一個生命體出現20次相同屬性,說明它的進化方向相對穩定。到時候會有研究員評估,是将它放進公共生态箱,還是繼續獨立觀察。”
馬修博士笑着說:“沒錯,就像人類一樣,并不是所有的生物都适合集體生活。”
林澤又看向旁邊的另一個獨立生态箱,裡面除了枯樹枝和草皮,空無一物。不過他剛才明明看見方迦也投遞了一塊生肉,現在卻不見了。
林澤切換不同攝像機尋找線索,終于發現了一塊有些異樣的草皮。
拉近視角,放慢播放速度,他果然在那一小片拱起的草皮下看到了血紅色一角。「草皮」上下擺動,生肉的體積在逐漸變小,最終連那小小的一角都被吃幹抹盡了。
林澤:“那塊草皮也是生物生命體嗎?”
看起來算是綠植。
方迦沒有多餘解釋,直接按下環境切換開關,綠色地面瞬間變成秋日原野,枯黃一片。而那塊食肉的草皮也随之融入。
“C0012号變色龍,它不僅能變換顔色,還能改變性狀,真正隐蔽起來。它算是元老級别的生物了,有時候連負責它的研究員助手都找不到它,因此無法準确記錄隐藏次數。”
林澤往前走幾步,看到熟悉身影:“這隻狗是我之前送來的雪橇狗嗎?品種是阿拉斯加?”
原本皮包骨一樣的身形,現在不光長齊了毛,也胖了很多。
“沒錯,當時送來兩隻,不過就這隻活下來了。”方迦指着玻璃門上的記錄本:“根據血液檢測,它的原始種是阿拉斯加犬,暫時沒有觀察到任何進化方向。”
林澤湊在玻璃上仔細看:“如果它一直沒有表現出特殊性,會怎麼樣?可以一直待着這裡嗎?”
方迦抿了抿嘴,神色認真:“不,它會被送去動物園,每天隻要負責吃喝拉撒就可以。或者會被送到某個富豪的私人儲藏室内。”
“如果我加入烏塔園,是照顧這些動物?”
很明顯,他在學術方面并沒有任何經驗。
方迦似乎在斟酌,如何開口:“這兩天先這麼安排。”
林澤:“薪資怎麼發放,我要現金。”
方迦難得露出笑意:“走吧,我帶你去辦入職手續。”
花了不到10分鐘,林澤就辦完了手續,拿到了屬于自己的工牌。
方迦:“這幾天你先熟悉一下園區生活,有什麼問題可以問姜伯明。”
“跟我走吧。”姜伯明語氣生硬,隻當林澤是個普通新同事,“馬修博士怎麼到這時候,還有心情招新。”
烏塔園是半封閉區域,大部分人并不認識大英雄林澤。
“姜師兄。”林澤不甚在意。
“叫我小姜就行。”
“好嘞,小姜師兄。”
姜伯明這才多了1%的好感度。
“仔細聽好,我隻說一遍。在烏塔園中,有研究對象的人才是正式研究員,其他人都是觀察員。觀察員就是要多看多學,做到眼裡有活,哪兒需要就去哪。”
林澤聽出來了,這是在點自己。
“好的,小姜師兄。”
“别打岔,我最讨厭别人打岔。”姜伯明停下來,拿起13區玻璃幕牆上的記錄本,掃了幾眼,然後毫不留情地按下按鈕。
公共觀察區内有一隻從天而降的金屬機械手臂,手中握着的尖銳的刀頭,一下紮進了白色絨毛兔的皮膚内,流出藍色的血液。
機械手臂這才松開了,芳香氣味很快就引來其他生物的好奇。
“這是在幹嘛?”林澤皺着眉。
這種強制感覺,他不喜歡。
姜伯明:“這是在幫它。真不知道,馬修博士為什麼要收留像你這樣既沒有學位認證,也沒有飼養經驗的人。什麼氣象局、指揮中心,整個基地最難進的地方其實是這裡才對。”
林澤像是被架在高空行駛的列車上。
馬修博士和姜伯明截然不同的态度,令人的心情起起落落。
姜伯明其實說得沒錯,所有能進實驗方艙的人都是從助手做起,那也需要具備完善的專業知識。
不要說林澤,連學霸周博文都沒有資格入園深造。
“我們不收沒畢業的學生,當然學位認證少于2個也不行。”
不過很快,那隻白色兔子閉上眼睛,沒了呼吸。
林澤發現,負責飼養的女助手一直低着頭操作機械臂為它「收屍」,她甚至都不敢擡一眼,也沒有埋怨姜伯明橫插一手。
姜伯明反而嘲諷:“陶桃,你應該感謝我,要是狠不下心來,你這輩子都隻能是個低級助理。”
收上來的「屍體」被堆在了隔壁房間。
林澤透過玻璃去看,連這裡也裝滿了攝像頭,整齊劃一的「屍體」被擺在白色桌子上。這裡也分配了助手在記錄。當他們在操玻璃幕牆的操控台上按下按鈕,相應編号的桌面下方的隔闆會打開,「屍體」直接掉了下去。
林澤:“它們會去哪裡?”
姜伯明:“當然是變成其他生物的飼料,作為「屍體」還是有些用處的。雪場的環境這麼殘酷,他們要是不快點進化,活着也是浪費食物。”
林澤蹙眉:“這就是方迦說的「幫助它們」的辦法?這是謀殺。”
姜伯明:“總之仁慈在實驗室是最沒用的東西。”
林澤沒再說什麼。
比起研究員相互間寒暄聊天,笑意盈盈,生态區内的實驗動物令人刺痛。
姜伯明的不耐煩到達了極點,甩手就走開了。
陶桃鼓起勇氣,上前拉住了林澤:“姜師兄是騙你的,在烏塔園,研究對象比人還重要,那個房間其實是療養室,隔闆下面是營養液艙。”
聽說如此,林澤的心卻沒有輕松。
它們甚至還不明白,自己生活的世界是虛假的、人造的,卻被迫發生進化。
那樣虛假的進化,真的有意義嗎?
雖然疼痛會被治愈,但記憶卻不會被抹去。
林澤手臂上的思域印記一陣陣作痛,他不自覺地摸上去,企圖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