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剛剛蘇醒的感染者雙目無神，但卻能從各個房間魚貫而出。他們從走廊中，井然有序地走向電梯。

金心追了幾步，想拉住共事的同事，但那些人卻像注了鉛的石像般，依舊虔誠地走向禱告處。

還清醒着的研究員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竊竊私語卻又不知插手。

電梯是從下方升上來的，到B9層的時候，多數情況是滿載的。那些呆滞的感染者在反複等待幾輪以後，顯得焦躁不安。

這讓金星瞬間回憶起，平日裡趕電梯去公共食堂的場景。

林澤回到B9層時，正好過去二十四小時。正巧，方迦帶領着特别A組的其他成員前來會合。

方迦：“我們在三名失智的感染者身上，提取了苔藓産物，通過比對實驗發現，他們都有一段完全相同基因片段。其中一個基因位點直接影響生物在磁場中的耐受能力。”

“換句話說，現在在烏塔園内流行的孢子，極有可能是秦可川特别處理過的。廣播裡的低頻電磁聲是他在發布統一施令。”

江宇若有所思：“秦博士……秦可川之前提出過一個論點，可以使用地磁能量治療冰雪綜合症。在整個基地，沒有人比他更專注于地磁研究。”

方迦：“還有一個方法值得一試。不同孢子在生物内具有對抗性。現在與其說是找抗體，不如去找更強力的包子。”

“說的簡單，從何而來？”江宇有些心煩意亂，離所謂的移民計劃越來越近。

放假拿出一小瓶粉色試劑：“由于特殊原因，我現在還不能透露來源。但我們制備出來後，就在生物身上進行臨床實驗。好消息是，8個小時以來定向清除了所有前代孢子，且未出現排斥反應。”

江宇：“生物？八個小時？這遠遠不夠，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們也不能替他們做決定。”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方迦一攤手，露出少見的強勢語氣。

在雙方意見達不成一緻時，陶桃站了出來：“我願意先試一下。”

陶桃是生物生命研究員，身體裡還殘存着為數不多的孢子。

江宇：“你想好了？用不了幾個小時，你的身體也能将剩餘的孢子代謝完。如果此時注入新的孢子，很可能也會像那些……失智的人一樣。”

“我相信方博士。”陶桃說到這兒，還瞥了一眼林澤。

林澤沒有躲閃，朝對方點了點頭。

陶桃最終進入實驗室前，找了個機會找到林澤。

“要是我真的失去理智，請你殺了我好嗎？”

害怕嗎？

他當然怕。

“别擔心，我會陪着你。”

“謝謝你，林澤。”陶桃沒等回應，轉身直接走進了實驗室。

林澤身形一頓，他現在頂着安保老吳的臉，卻被一眼看穿。

何萊馬上在交易之家發布了新帖子。

雖然不能阻止失智的感染者走進電梯，但可以反複按下電梯開門鍵，是電梯始終無法前往上一層。

以此換回新試劑的臨床檢驗時間。

在B9層的特别實驗室内。

方迦、江宇以及不知道怎麼被邀請進去的林澤，緊緊盯着監視器，查看超高倍電子顯微鏡傳回的數據畫面。

起初的一個小時内，陶桃身體内的前代孢子數量沒有變化，隻是活動異常頻繁。又過了半個小時，随着新孢子囊不斷擴張，舊孢子的生存空間不斷被壓縮，數量終于開始下降。

而且随着時間推移，清除速度呈指數級增快。

來到最緊張的時刻。

當舊孢子數量為零時，陶桃大腦中的新孢子也停止繁殖，甚至不斷萎縮。最終維持在較低的數量水平。

方迦：“陶桃，還記得你負責飼養的生物嗎？”

“是一隻很難吃的安哥拉兔，他的血液最近變成了藍色。”

聽到這兒，方迦點點頭。

江宇馬上帶人投入實驗中，他們有一台高效培養器，可以快速複制新世紀中的微生物。

單靠方迦手中的那瓶，是遠遠不夠的。

到此時，離移民計劃截止時間隻剩十二小時。滞留在電梯門口的失智感染者和普通研究員已經發生過幾次摩擦。

當尖銳的注射器刺入他們的後脖，臨時暴亂停止了。

不過廣播中的滋滋電流聲也随之加強，直接提升清除舊孢子的難度。

每個環節都在與時間賽跑，恢複神志的研究員們流下難以名狀的眼淚。

“我的靈魂像被關在角落中，天壓的很低，沒有光亮，我和軀體斷了聯系，隻能任憑它毫無來由的擺動。”

眼見着停留在電梯門口的感染者越來越少，秦可川的聲音又在園區廣播内響起：

“離移民結束的時間隻剩下十小時，你們的努力令我非常感動。”

“所以我作出一些變動，移民計劃依舊是可以自由選擇的。并且我保證，不參與的人可以安全走出五塔園。

“不過，有一人除外。否則，我很難說，會做出什麼危險舉動。”

“他隻是一個姓吳的安保，甚至連你們的同事都算不上，現在是個徹頭徹尾的感染者。好好想想吧，時間真的不多了。”

廣播聲至此，戛然而止。

躁動不安的失智者再次全體陷入昏迷。

交易之家是強匿名的，一時間，論壇上關于老吳的帖子到處都是。

有人說他，好吃懶做，連工作都是走後門得來的。

有人說曾經用錢買通過老吳，把烏塔園的物品運出去倒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