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萬利熱情介紹:“陳塵,這是我們領航生物的首席專家——伊莎貝拉博士。”
林澤:“你好……冒昧請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伊莎貝拉搖了搖頭:“抱歉,我沒什麼印象了。”
林澤總覺得這位博士面容熟悉,但哪裡又有點不對。
伊莎貝拉的實驗室裡有一整排金屬架子,上面擺滿了植物培養皿。根據每排架子上的标簽顯示,這些實驗體生長周期在7-21天不等。
“這些都是同一種植物嗎?”
“是的。”伊莎貝拉看向方萬利。
方萬利擡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陳塵也是植物生命研究方向的,說不定他能幫我們解決問題。”
伊莎貝拉點點頭,從架子上取下一小盆,繼續說道:“這是一種叫做薄荷的舊世紀草本植物。我手上拿的是最基礎的土薄荷,你看,它的葉子是長橢圓型,葉邊有鋸齒,葉面有一層絨毛。”
“薄荷?在一些高級的飲品中會有這種香料,它有什麼特别之處?”林澤湊上前看,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完整的薄荷植株。
伊莎貝拉:“沒錯,薄荷即使是作為香料都十分稀有。一萬星域币隻能買到100克薄荷葉子。不過最近,我之前從中提取出一種薄荷醇的物質。如果把它應用到B劑中,效果會更好。轉化過程有些複雜,具體就不能再多說了。”
林澤最近見過很多科研人員,很少看到像伊莎貝拉這樣,眼神中流露着如此耀眼的真誠和渴望。
她說的應該是真的。
——但薄荷醇顯然不是現階段B劑中的鎮定成分。
林澤:“那一切都很完美,我還能幫上什麼忙?”
方萬利:“但是産能太低了,一克的薄荷醇需要幾百公斤的薄荷原材料。我可以出資50萬星域币作為研究費用,隻要你能找到讓薄荷量産的辦法。”
“如果找不到呢?”
“50萬星域币我一分都不會追要,隻要你能開啟這項研究。我在飛船上見識過草莓這種植物的分株特性,這太讓人振奮了!如果能将這一點用在薄荷上,簡直太完美了。”
林澤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先前的瞎研究完全落在了領航生物的痛點上。
伊莎貝拉從桌上翻開參考資料:“陳研究員,你看這裡。薄荷原本就是多年生植物,它極其容易生側芽,而且切下帶葉根莖後,不管是在水裡還是土壤中都能生根。這種方法叫做扡插。”
林澤摩挲着泛舊的紙張:“這不是都解決了嗎?”
伊莎貝拉的神情眼見着落寞,她将參考書籍輕輕合上:“不,其實這是一本舊時代的植物百科大全。如今的星域薄荷失去了分枝的特性,而且也不會開花結種。要想培育,隻有在實驗室無性繁殖者一條路。”
林澤一語道破:“那樣的話成本太高,沒辦法推廣B劑,人們會忌憚A劑的副作用。”
雖然方萬利對外宣稱,A劑本身也會在最長兩周内代謝完,但此時他卻沒有否認A劑帶來的隐形危害。
方萬利:“怎麼樣,有興趣嗎?”
林澤再次端詳起培養皿中的薄荷葉,這倒是不錯的商機。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腦内迅速生成。
“我有預感,這将會是人類曆史上重要的一步。”
隔了一周後,方萬利親自去了中央基地最高研究院。五年前,他從研究院出走的時候,鬧得并不愉快。
消息傳到林澤耳中時,他正在檔案室裡查閱文獻。當他被請到植研院地會議室時,院長本傑明、分院長傅秋明以及領航生物的代表們均已到場。
本傑明還是非常熱情,50萬星域币,在他的出任生涯裡值得記下一筆。
林澤原本以為傅秋明懶得出席這種場合,不過她确實隻擡頭看了一眼,又低頭研究數據,寫寫畫畫。
本傑明:“陳塵,就等你了,過來看下合作意向書吧。”
林澤向來搞不懂這些合同裡彎彎繞繞,大緻浏覽一遍後,就按下了【陳塵】的指紋,大不了到時候及時抽身。
不過,真正的陳塵已經死了。
林澤被按在他的位置上,往前走了這麼久,有時候也會恍惚:
這到底是陳塵該做的事,還是他自己想做的事。
曾經有人說過,思域者是完美無暇的容器,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作品。林澤曾經很厭惡「容器」這個詞。不過現在,他在實驗室或者思域中接觸到越來越多的植物,他願意為它們而生。
這或許就是人類所說的「奉獻」和「供給」的差别。
林澤離開會議室後,又回了檔案室。植研院的研究員做事不夠細心,有很多散亂的檔案資料還沒有整理。林澤從一開始查資料,變成了整理資料。他意外發現,曾經有個ID為M1—003的研究員也有大量的查檔記錄。
“叮——叮——叮。”
晚上十點了,敲鐘聲傳來。
每個分院在晚上十點後都不允許研究員在實驗區過夜,林澤不了解其中緣由,但劉易斯說,既然手冊指南上有這麼一條明文規定,一定是有過慘痛的經驗教訓。
林澤出了植研院,通往員工宿舍的路上,行人才多了起來。
“陳塵?”宿管大姐突然攔住了林澤,“你是陳塵吧,這兒有你的包裹,放了有好幾周了。”
林澤接過來一看,日期戳是4周前,那時他還沒有到中央基地。
寄件人是艾麗莎。
會是誰送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