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農民沒什麼娛樂活動,又沒有閑錢點燈燃蠟,因此天黑之後幾乎都回房睡覺了。
蔣月華走在路上,都沒碰到什麼人,反而是蟲鳴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明顯。
俞家雖然分家了,但是除了她們搬出來了之外,大房和二房仍然住在老宅。
俞家老宅修的挺大,有三間屋子,左右兩間大屋一房一間,從前公公婆婆住的正屋被分成兩部分,各自改成了廚房柴房等又往外擴建了豬圈雞窩。
十幾口人住在這個院子裡,顯得就有些擁擠了。
“砰砰砰—”
蔣月華拍響了院們。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聽到屋内傳來劉氏的聲音,“門外是誰?”
“是我,月娘。二嫂開門,有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啊,非要晚上來!”大門被拉開後,劉氏一臉不快。
蔣月華将手裡的碗遞了過去,“今日去縣裡買了些骨頭炖湯,拿來給嫂子嘗嘗。”
劉氏看着剔得幹幹淨淨沒有一絲肉的骨頭,有些嫌棄,但到底也是一道菜。
“弟妹,月娘來做什麼?”旁邊的屋内傳來路氏的聲音。
劉氏聽了連忙應聲道:“沒什麼,就是說幾句話。”說着便接過碗急急忙忙往自己的廚房走去。
蔣月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趁沒人的空擋,連忙将背簍裡的刺猬放到兩邊屋子窗下的草叢裡。
劉氏出了廚房見蔣月華站在院内,便将碗遞給她,“今兒本來有事找你的,春妮說你不在家,卻原來你去了縣裡。”
“怎麼,家裡還有閑錢買這些?”
蔣月華笑了一下,“家裡沒米,二嫂又不肯接濟,不去買難道餓死?”
說話間,路氏也開門出來,“月娘,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啊!”
蔣月華沒想到路氏竟然自己出來了,當下也省事,直接道:“聽說你們今兒去了我家,可還是為了改嫁的事?”
路氏和劉氏對視一眼,路氏笑道:“正是呢,你可是想通了?倘或是因着聘禮有顧忌,大嫂可以再去談談。”
路氏早聽到她說家裡沒米的事,想必如今活不下去了,所以回心轉意,于是說話間,臉上便帶了幾分笑意。
蔣月華看着兩人冷笑一聲,随即佯裝生氣,怒道:“你們可真是喪盡天良,勸我嫁給一個痨病鬼是安的什麼心?”
本就夜深人靜,蔣月華又特意提高了音調,這下别說俞家人,便是四周的鄰居都能聽見。
“我說你小聲些”,劉氏急忙要捂蔣月華的嘴。
蔣月華推開她,“怎麼,你做得出這樣的事,倒要來捂我的嘴?難不成你也怕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
“什麼痨病鬼?月娘,你聽了誰的胡話?那孩子隻是身體弱些,怎麼就痨病鬼了,也太難聽。”
“家裡都揭不開鍋了,不改嫁,你一個女子能養得起家?”
“我和你二嫂也是為了你好,怎麼反到怪起我們來了?真真是好人當不得,閑事不能管。”
“倘或你真的不願意,這件事我們也不管了”路氏也佯裝生氣,大聲搶白了一遍,生怕别人誤會。
“你也不用在這裡充好人”蔣月華叉着腰擺出一副潑婦的樣子,“當初鬧成那樣,我婆母死的時候,你就露個面,如今勸我改嫁,心裡打什麼算盤,打量我不知道?”
“前日登門,我就跟你們說得一清二楚,别打我們家主意。”
“實話告訴你,昨兒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婆婆和俞良,他們可是說了,會一直在家裡盯着你們,若是再起了什麼壞心思,就要去找你們呢。”
說完蔣月華也不理她們,徑直走了。
路氏和劉氏站在原地看着蔣月華的背影幹瞪眼,過了好一會兒,劉氏才拍着大腿嚷道:“這小妮子可是翻了天了,竟任憑她一個人上門來鬧?”
路氏瞪了她一眼,“你一向厲害,怎麼方才成了啞巴?”
劉氏動了動嘴唇說不出來話,隻道:“我看她是變了性子,打定主意不改嫁,往後惹不得了。”劉氏這個人看着厲害,其實是個紙老虎,欺軟怕硬。
路氏皺眉,“隻可惜了禮錢,也罷,等日後再找個好的。”
“她未必會聽我們擺布”,劉氏不願意再摻和,今兒晚上鬧的事,說不準明天就傳遍了。
到時候真壞了名聲,她小子還怎麼娶媳婦,女兒還怎麼嫁人?
路氏聽了這話也沒再說什麼,關了院門後,兩人便回房休息了。
隻是兩人剛回房,便都被俞大哥和俞二哥埋怨了一通。
狐狸打不到,反惹一身騷。
鬧成這樣,反而叫街坊四鄰笑話,以後關門過自己的日子不行?
路氏沒說什麼,隻徑直睡了,誰也不知她心裡想的什麼。
反到是劉氏跟丈夫争論起來,當初分家的時候,二十畝地,俞良一個人就分了十畝還得了宅子,他卻隻得了五畝,同樣都是兒子,憑什麼?
俞二哥為這事也沒少跟劉氏抱怨,直到俞良不争氣短短幾年便敗光了家産,他這才舒心。
隻恨老頭子死得太早,沒看到他最喜歡的兒子不成器的樣子。
兩人你來我往的嘀咕好一會兒才睡下。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