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胡管家瞪着趙重山,語氣激動。
趙重山縮了縮脖子,“那華三娘不知是何方神聖,我親眼看見她走進客店的,卻久等不見她出來。”
“花錢問了客店掌櫃,卻得知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我進房間一看,果真一個人都沒有,隻留下個背簍。”趙重山如何都想不明白,她是怎麼離開的。
胡管家拍了拍桌子,“必定是你露出馬腳,叫她發現了。”
趙重山有些委屈,“我一直偷偷跟在後面不曾露面,難不成她後腦勺還長了雙眼睛?”
胡管家站了起來,來回踱步,“看來這華三娘果然有些來曆和本事,如今驚動了她,不知道下次還會不會上門。”
趙重山撓頭,“舅舅,您是不是多慮了,那米二百五十文一鬥,傻子才不做這門生意!”
胡管家瞪着他,“倘或拿到州裡去賣,便是四百文一鬥都能賣得出去,那可是安南國運來的米,放眼大梁也是頭一份的!”
“那該怎麼辦?”
胡管家悔得直拍大腿,生意人都很謹慎,怕隻怕那華三娘見重山跟蹤他,以為他們起了壞心思,不敢再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糟了,該如何向老爺交代!
“今日的事千萬不能說出去,尤其是你跟蹤華三娘的事。”
“倘或她真的不來了,日後老爺問起,你便隻管一問三不知,可明白?”胡管家交代道。
趙重山點頭,“我曉得了。”
胡管家沉吟片刻,“那鬥米你盡快拿去種下,多找幾個内行人,若是能種出來,華三娘來不來都不重要。”
“另外,你去各處打個招呼,若是縣裡出現珍珠米或者發現安南國來的行商,立刻來報。”
胡管家腦子飛快的轉動着,隻期望能夠挽回損失。
隻可惜一切都要叫他失望了。
——
“娘親,快起來!”
蔣月華睡夢之中便感覺有人在不斷的晃動她的身體,睜開眼一看,一張圓圓的小臉便出現在眼前。
她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還蒙蒙亮,估計才五六點。
“劉先生辰正便開課了!他很嚴厲的,千萬不能遲。”
“曉得了,小祖宗,這就起。”
蔣月華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昨天晚上為了給俞安做個裝書的布袋一直熬到半夜,一大早又被吵醒,很難沒有起床氣。
她呆坐了一會兒等人清醒後才開始洗漱,而後将做好的布袋遞給俞安,“諾,裝書用的。”
布袋就是一個很簡單的挎包,蔣月華還特意做了一個夾層,俞安看到後十分高興,甜甜道:“謝謝娘親。”
說完便屁颠的拿着布袋去了自己的屋子,将筆墨紙硯一一放了進去,而後便開始掃地喂雞。
忙完之後見娘親要開始做飯了,又自覺的去廚房燒火,等母子兩人用完早飯差不多就辰時了。
蔣月華打扮好之後帶上銀子以及一挂肉牽着俞安便出門了。
劉先生的私塾在上溪村,距離俞家村并不算遠,兩人走了大概不到一刻鐘便到了。
“劉先生,犬子俞安前來拜師,勞煩開門”,蔣月華叩門之後,便站在門口等着。
沒一會兒功夫,一個頭發微白大約五十來歲的婦人便打開了門。
“俞夫人,快請進。”
“叨擾了”,蔣月華牽着俞安進了院子,一個須發全白的老者正在用飯。
蔣月華見此便等在一旁沒有說話,直到劉先生用完飯漱口之後,才從懷裡掏出銀子并将肉遞給劉夫人,說明來意。
劉先生聽完之後,隻問道“你送孩子來上私塾,是為了什麼。”
蔣月華思索了片刻道:“讀書使人明智,能夠開闊眼界,倘或這孩子有天分,将來能夠科舉入仕自然更好。”
劉先生聽了這個回答有些驚訝,他往日聽到的更多是想讓孩子讀書,将來做個賬房先生或者掌櫃,從來沒有想要科舉的。
當下便擡眼打量這母子二人,這做母親的說話做事都頗有禮數,不同于一般的鄉野村婦,倒有一股書卷氣。
當看到俞安的時候,更是吃驚:“原來竟是你這小子。”
“先生認得我?”俞安也不膽怯,見劉先生跟他說話,立刻便應道。
劉先生闆着的臉終于露出一個笑容,“你這小鬼頭,在窗外偷學了這麼久,怎麼不認得?”
俞安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低着頭沒有說話,劉先生繼續道:“怎麼樣,學會了幾個字?”
“凡是先生教的,學生都會了,大約有幾十個”,俞安答道。
“那可會寫?”
俞安點了點頭,“會寫。”
蔣月華怕劉先生覺得孩子在說大話,便立刻補充道,“這孩子很刻苦,每日回來都要沾水在桌上練字,我見他實在好學,近期家中寬裕了一些,便送來給先生教導。”
劉先生聽了摸了摸胡子,“讀書正該刻苦,這個學生我收下了,今日便開始上課。”
難得碰到一個正經來讀書的,他有些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