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宋晏懂了:“這就是夫君你前些日子要和唐家鬧掰,把自己分出來的原因嗎?”
因為自己身上也發生了重來一次的奇遇,而且早就覺得唐頌之和傳聞中好完全不一樣,宋晏有心理準備,自然不是太驚訝。
他追問唐頌之,想知道對方是不是和自己一樣重來了一次。
唐頌之否認說:“當然不是因為這個,唐家遭了大罪,就連府上的那些仆從都被發賣出去,隻要有血緣關系的,都不能幸免,我是唐家二房嫡子,隻要我還活着,流放肯定有我一份。”
唐家已經出了嫁的女兒,畢竟在這個時代,默認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是别家的人。
可惜世态炎涼,出嫁女有強盛的母家做支撐,在婆家日子就好過,唐家衰敗獲罪,為了避免被牽連,和唐家結姻親的家庭,一半以上都迫不及待的撇清關系,休妻下堂。
若是沒有子女傍身,那種剛剛出嫁的新婦,被休之後就不再是夫家人了,得跟着家族一起流放。
享受了唐家的富貴,當然同樣也要經受唐家敗落的痛苦。
那種生了孩子,又得丈夫看中的,倒是不用流放,可沒了娘家,往後的日子肯定是大不如前。
唐頌之用一種唏噓的口吻說:“在我的夢裡,我沒有等到唐家流放,就已經死了。”
是了,在宋晏的上一世,唐頌之在唐家敗落之前就已經死了,要不是因為早知道自己會做寡夫,他當初也不會起了興緻,沖喜嫁進來。
一個死了的人,理論上是不會知道身後事的,唐頌之能知道後續發生的事情,說不定就是像他口中說的那樣,做了什麼預知夢。
“夫君還夢到了什麼?”
唐頌之壓低聲音:“我還夢到到時候會有天災人禍,整個世道都亂了起來。”
太細節的事情不好說,但是有天災的事情可以提前透露,畢竟到時候他需要買糧,還需要訓練信得過的家丁,這些開銷肯定不可能瞞着宋晏。
“到時候京城裡會亂起來,很多地方鬧了旱災,又有洪水和瘟疫,再加上沿路打劫的山匪,唐家人因此在路上死的七七八八。”
他歎了一口氣:“興許是老天爺也覺得唐家慘烈,才叫我做了這麼一個夢。”
宋晏問:“那這個預知夢夫君想要同老宅那邊說嗎?”
唐頌之搖搖頭:“現在還太早了,不過我可以提前埋一些東西,這樣到時候真的流放了,唐家也能用得上。”
和唐家人說這些有什麼用,他的大伯祖父那些人說不定還會嫌棄他說話不吉利。
再說了,那群人又沒有空間,備着着那麼多東西,他們到時候也帶不走,還不如提前買一些金銀财物,這樣路上他們也能過得好一些。
唐頌之問:“夫郎可是覺得我太過狠心?”
宋晏搖頭:“我嫁給夫君,自然是以夫為天,夫君把他們當家人,我就對他們好,他們對夫君不好,也是對我不好,我從來不是什麼以德報怨之人。”
他何止不以德報怨,根本就是記仇不記恩,睚眦必報之人。
因為他身份地位的原因,讨好他的人太多了。這個世界太多人對他的好,與其說是恩情,倒不如是基于地位的讨好。
上位者是不會把下位者的谄媚看在眼中的,畢竟誰會在乎一個工具的付出,不好用的工具,那就換一個。
唐頌之抱住宋晏:“我爹待我不好,但是看在他好歹養了我這麼多年的份上,真要遇到事,我還是會幫一把,我大伯和我祖父她們也是,但是如果他們提無禮的要求,那到時候就當沒有這門親。”
他特别讨厭道德綁架和恩情綁架,在末世的時候看了很多家庭倫理亂象,并不是說血脈親情就一定能夠靠得住。
說到未來,唐頌之又問: “倘若我這個夢是真的,到時候唐家注定要流放,要不然,夫郎還是和我和離,你也就不用吃苦。”
他最開始的時候,想着要帶宋晏,可是兩個人漸漸感情深了,他倒是舍不得對方吃苦,願意松開手放對方一把。
“現在我也搬出來了,不用事事都需要父母同意,如果你要離開的話,我可以給你寫一張和離書。”
他說:“至于宋家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咱們和離了,我也不會不管你。”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其實是強忍着心痛的,可是想到宋晏對他的好,送給他的那些玉石,唐頌之便又還是忍痛決定放手。
宋晏突然伸手打了唐頌之一巴掌,沒有扇他的臉,精準的打在他這張嘴巴上。
美人發起怒來也是極為動人的,準确的說,平日裡溫柔的美人,因為這抹怒意更顯得活色生香,美的有些驚心動魄:“唐頌之,你剛剛的話有本事再說一遍。”
唐頌之聲音越來越弱:“我就是想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咱們本來也是硬湊成的一對夫妻,能有這麼一段相識的緣分,以應是老天爺恩賜。到時候唐家要倒了,也沒有辦法庇護宋家,反倒對你家是牽連。還不如現在早點做打算,早些分開,咱們也可以趁着這段時間想辦法。”
“你心裡就是這麼想我的?想我宋宴,隻能同甘,不能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