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過後,少主便年滿九歲,也是他們主仆二人在劍宗六峰待的第五個年頭,日子過得太過悠閑,欽珂挪得更近了些,柔軟的羽毛蹭在少主頸側。
或許,少主不回妖庭,就這樣和清沅仙尊住在六峰,也還不錯,最起碼有仙尊護着不會卷進那些勾心鬥角的争鬥。
雖然...
以這麼些年對少主的了解,若真卷進那些勾心鬥角的争鬥中,少主怕是要把那些個公子戲弄的團團轉,讓他們狗咬狗。
段望月雖然和欽珂簽訂了主仆契約,但不在刻意想要知道欽珂腦子裡在想什麼的時候,并不會知道欽珂在想些什麼。
自然也就不知道此刻靠在自己頸側,爪子也緊緊抓住布料,好似擔心被甩下去的欽珂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和素淨的白梅相比,段望月更喜歡看師尊侍弄紅梅,尤其是那是無意間看見師尊握慣了不染、刻刀的手,站在窗邊握着紅梅低頭輕嗅時,日光透過紅梅薄薄的绯色映在師尊面上,飒是好看。
于是從那日起,段望月每日練完功回竹屋時,都會刻意的折上幾枝紅梅放在師尊經常出沒的地方。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段望月折梅枝已然折出了經驗,挑選好含苞欲放的花枝後,食指與中指閉攏,以指為劍在合适部位輕輕一劃,便折好了一枝嬌豔欲滴的紅梅。
欽珂和少主練完功折梅的次數多了,也看出來紅梅和白梅相比,少主更偏愛紅梅多一些,隻不過沒有想到冷面冷心的少主居然喜歡顔色這麼豔麗的花。
六峰的初春和平時并無不同,推開院門入目的景色依舊是素淨的白,于是在這片白裡,出現些旁得顔色便格外醒目。
段望月帶着折好的梅枝回到竹屋時,便瞧見穿着一席紅衣的師尊站在院前,蕭沅很少穿紅衣,衣櫃裡的衣物也多為素雅的色系,段望月在六峰住了這麼些年,一年到頭也隻瞧見過兩次,一次是年節...
還有一次便是
他的生辰。
四年,一共看見過師尊穿過八次紅衣,其中有一半是為了他。
而此刻,是第九次,因為今日是他的生辰。
段望月抱着精心護了一路,花瓣上還帶着要落未落的雪水,看着站在院門穿着紅衣對他張開手的仙尊,緩下來的步子加快,然後帶着一身料峭裹狹着梅香的涼意撲進師尊的懷裡。
蕭沅抱着已然長到自己肩膀高的小徒弟,拍拍他的後背,輕聲說了句:“望月,生辰快樂。”
他微微後仰,擡手輕撫眼前乖巧溫潤,根本看不出原著中那個會把師尊片成骷髅架子龍傲天的徒弟,從他的發間摘下一朵紅梅,在徒弟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壞心眼的将這朵紅梅别在徒弟鬓角,才慢慢悠悠接着道:“年年歲歲無災無難。”
再之後,就是吃下師尊親手做的長壽面,收下師尊親手做的生辰禮物。
每一年生辰皆是如此,曾經覺得十分難熬,甚至是千分萬分厭棄不喜的生辰,在六峰竟也成了一種掰着指頭數日子的期盼。
***
段望月靠在椅背上,被靴子包裹住的小腿伸直,白底藍邊的要封束的很緊,弟子服也規規矩矩的穿在身上,明明是看起來很溫潤的藍白配色的弟子服,穿在他的身上居然無端讓欽珂覺得壓迫十足,整個人和幼時的小正太相比完全是兩模兩樣...
不,應該是人前人後,兩幅面孔。
仰頭看着握在手裡的木頭方塊,指腹細細摩挲着方塊上雕刻的圖案,在六個都雕刻着精美圖案的方塊中,段望月最喜歡的便是那面因為自己劃了道痕迹的小龍嗅梅圖,眸低幽暗,讓人不敢輕易窺視。
蕭沅當然不可能送一個有瑕疵的魔方給自己徒弟當生日禮物,取了木料重新雕刻一個更加精美的魔方送給徒弟,隻是沒過多久,段望月就在他那兒把那個有劃痕的魔方帶走了。
或許就連蕭沅本人也沒有想到,段望月會這麼喜歡一個有瑕疵的魔方,喜歡到日日把玩,就連上面的刻畫都開始圓潤模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