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被她通身怒氣激起幾分同理心:“三姑娘是個明事理的,心底兒通透着呢!”
闫姝面無波瀾道:“隻是我要當真半夜叫來丫鬟找玉,明日傳到我母親那裡,恐怕又是一頓磋磨,我何必去争搶口舌之快,不如自己辛苦些,不然我也落不到這種境地!”
音落,利弊關系被闫姝幾句話點明,嬷嬷和小丫鬟兩人面面相觑,嬷嬷趕緊轉移話題,“您說的對,不過今夜老奴來是為了給三姑娘您帶件東西,您趕忙看了便早些休息吧。”
嬷嬷身旁小丫鬟很懂眼色的遞過來一物,闫姝摩挲着手掌的灰,猶豫要不要接過來,畢竟是祖母派人送來的東西,可不能弄髒……這樣的念頭一出現,她馬上就甩開,管這麼多做什麼,她一個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的人,忌諱這麼多也不怕累着自己。
将東西接過手中,定睛一看,闫姝微微愣住,她忽覺得這東西眼熟。
瞧見她疑惑,嬷嬷又讪讪解釋道:“這是老夫人特意從先生手中找來的,是您今日交上的課業,老夫人的意思是,需您明天下學前,要重新寫一份交給夫子。”
闫姝蹙眉,當真認識到什麼叫作追上門來羞辱,這是覺得白日裡她被人欺負的不夠慘?
她閉眼冷靜地吸一口氣,唯恐将自己氣出毛病來,來送東西的兩人見她樣子深覺不妙,連忙說東西已經送到,兩人告辭離去。
意歡自覺将人送出院門外,又将門落了鎖才安心回來。
回頭看見自家姑娘目光沉沉定在那紙張上,不免鼻頭一酸。
闫姝擡眸間便見到自己小丫鬟期期艾艾的可憐樣,覺得好玩,“哭什麼,你主子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又沒缺胳膊少腿。”
“小姐,太不公平了,這次怎麼連老夫人都這樣對你?”意歡走到她跟前,思索今日所有遭遇,越發覺得自家小姐命苦,都快成了爹不疼娘不愛沒人憐的小孩兒了。
闫姝聽她這樣講,反而不在乎的噗嗤一笑,她本來不就這樣嗎?不過有一點,她也差點想錯了:“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沒人管我,咱還能偶爾出門聽個話本,而且我估摸祖母應該不是針對我。”
她的話讓意歡摸不着頭腦:“老夫人都罰你重新寫,還不算冷落小姐嗎?”
闫姝搖頭,反而看得比她明白:“并非如此,祖母是個看中榮譽的人,闫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不單獨偏袒任何人,但絕對不會允許兒孫作出辱沒闫家之事,我這次課業犯錯,那夫子不當衆點名我,而是私下講給母親,估計是早有祖母授意,使得夫子不得将闫家事向外透漏。”
這正是她剛剛冷靜下來後,從其中找出來的道理,祖母最愛訓誡他們這些小輩,要以闫家繁榮為己任。
要她重新寫一份,大抵是白日那事兒讓祖母上了心,她不願意看一個外姓女子搶了闫家的風頭,這才多此一舉。
闫姝心頭劇震,方知祖母這是要她和戚安安做比較,要她比戚安安強,比戚安安在京城貴女之間更有威望。
那她,不如就此借着祖母送來的東風,趁機扶搖直上,丢棄這些紛擾,做回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