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目前狂犬病并沒有被完全清除，但是在城市裡生活工作的魏清潭從未見過患有狂犬病的動物。

狂犬病這三個字對她來說，是書上的一個個專有名詞堆砌而出的病症，是幼犬幼貓免疫接種時的疫苗，是被犬貓抓傷咬傷後的定心丸。

可現在，一群潛在感染狂犬病病毒的狼群就在離她不遠處，讓人聞風喪膽、緻死率百分百的狂犬病病毒正在他們的血液裡流淌狂歡。

好半晌，魏清潭才在衆狼的目光中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是狂犬病，你們需要把被咬傷的狼集中起來。”

魏清潭話音剛落，樹枝便在一旁大聲應援：“魏清潭是醫生，可以幫助你們！”

夜霜露出了一絲詫異的神情，一聽魏清潭可以幫忙解決狼群裡的問題，語氣都緩和了不少：

“把他們集中起來，然後呢？”

“然後處死，我會想一個痛苦最少的辦法..”

魏清潭眉頭緊皺，在人類社會發現狂犬病發作的犬貓，一般都是擊斃，也有人會選擇将其亂棍打死，但後者太過殘忍。

魏清潭正思索要自制一把箭還是彈弓，便聽見頭頂傳來一陣憤怒的低吼聲。

擡頭看去，所有的狼都對着她露出了雪白的獠牙，它們背上的毛炸開，全然一副準備進攻的姿态，好像隻要頭狼允許，他們便會蜂擁而至将魏清潭撕成碎片。

樹枝和蝴蝶默默将魏清潭護在身後，咬風則将三個被吓得發抖的狼崽攬在身下。

“離開我們的領地！”夜霜的眼睛裡閃爍着憤怒的火光。

無奈之下，他們隻好撤退出了狼群的領地，魏清潭落在後面，蝴蝶的背影讓她覺得有些愧疚，長途跋涉好不容易來到這裡，卻被自己一句話給毀于一旦。

跟在魏清潭身後的樹枝似乎感受到她的心情，用鼻子戳了戳她的手心，她側頭看去，扯出一抹笑意摸了摸樹枝的頭頂。

夜霜注視着他們離開的背影，直到他們徹底消失在眼前，魏清潭的話卻仍在耳邊回響。

夜霜已經六歲，這是他成為頭狼的第四個年頭，四年來狼族面臨了數不清的嚴峻危機，幾乎每次都如同滅頂之災，可每次也能逢兇化吉。

夜霜堅信這次也一樣，雖然眼下他隻能獨自承擔起守護狼群的重任：他的伴侶閃星病倒了。

閃星才滿五歲，一個月前才為狼群生下來四隻狼崽，她不僅僅是個好母親，更是一個勇敢的首領，優秀的獵手。

與總是她那總是猶豫不決、優柔寡斷的伴侶夜霜不同，閃星活潑開朗、勇敢果斷，不懼于第一個撲向獵物的脖頸，用鋒利的獠牙為狼群奪下食物。

所以當那隻發瘋了的狼忽然攻擊狼群時，閃星不顧夜霜的阻攔，第一個沖上前教訓它，企圖驅趕，可事态卻愈發難以控制，閃星不得不咬死那匹狼，而她也受了傷。

夜霜一言不發地扭頭走回自己的洞穴，背影略顯滄桑疲憊。

他的狼崽們在門口迎接着他，而閃星正縮在洞穴的角落裡發抖，幽幽的目光鎖定了夜霜的脖頸。

狼群裡包括閃星在内，有五隻狼出現了這樣的症狀，按照魏清潭說的，被咬的狼如果也有危險的話…

他不敢再想下去，沉重的壓力幾乎把夜霜壓垮，他渴望像從前那樣和閃星依偎在一起，他們可以一起讨論怎麼解決眼前的難題，一起和狼崽打鬧嬉戲。

可現在…

夜霜夾着尾巴朝角落裡的閃星走去，他的耳朵向後壓，拱背蜷身，喉嚨裡發出求饒般的嗚咽，請求妻子能允許他的靠近。

可閃星并不吃這一套，她在夜霜試圖舔吻她的嘴角時一口咬住了夜霜的脖子，雖然并不太疼，夜霜還是發出了凄厲的慘叫，希望以此喚醒閃星。

閃星真的松口了，她撞開了夜霜，不顧狼崽們的呼喊，跑出了山洞不見蹤影。

另一邊的魏清潭有些擔心攜帶狂犬病毒的狼會四處奔走，然後襲擊他們。

雖然魏清潭不久前才接種過疫苗，可樹枝他們卻依舊是易感群體，經過一個月時間的相處，魏清潭早就把他們當作夥伴，怎麼能不擔心。

蝴蝶和咬風在一處岩石縫隙找到一小塊空地，四周岩石矗立，可以避風。

如往常一樣，蝴蝶和咬風帶上烏鴉遊雲去捕獵，魏清潭和樹枝則留守負責看護狼崽們。

魏清潭此刻不再想剛才遇到的狼群，這後知後覺到肚子餓，四肢也因為感冒沒什麼力氣。

雖然她昨天晚上就不再腹瀉了，還吃了些遊雲帶來的小果子，可肚子裡依舊空蕩蕩的，口舌也幹燥難耐。

她很久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甚至變得有些習慣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