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潭之後還時不時會想起那天上午的情景,密密麻麻的英文和領口處傳來陌生又讓人作嘔的觸感…
那份迷茫和恐慌随着時間逐漸醞釀成怒火,又迅速燃燒得隻剩下壓抑,被自己尊為師長的人原來是個濫用職權的人渣,魏清潭即恨自己識人不清,又對自己所處的環境感到無比失望。
阿願像是早就料到魏清潭會經曆一段低迷不振的時期,特意安排她一周後去新醫院報道,魏清潭索性就宅在公寓裡和任意門一起度過難得的閑暇,但最重要的是她終于有空處理狼群和兔子的事。
說實話,魏清潭很樂意接受白石的邀請前往高原,畢竟都穿越了,魏清潭想要多走走見識些新鮮事物也無可厚非,但樹枝作為從小在狼群中長大的狼,這次想要出走的決心似乎比魏清潭還要強烈。
這對于魏清潭來說自然是有利,畢竟她得靠樹枝穿梭在兩個時空裡,但對于蝴蝶來說卻全然相反。
蝴蝶放不下自己那似乎永遠長不大的弟弟,好幾次和樹枝談話,軟硬兼施,後者卻油鹽不進,站在一旁勸架的魏清潭總感覺自己像極了拐走人家小白菜私奔的黃毛。
姐弟倆最終陷入了僵局,蝴蝶冷着臉一句話也不和樹枝說了,魏清潭為此提心吊膽,樹枝卻拉着她潇灑地離開狼群。
她本來希望置辦一個告别儀式,和一直以來照顧她的狼群好好道謝再離開,但全因為樹枝,一人一狼一兔像是畏罪潛逃般溜走了,魏清潭在狼群的生活就這麼草草收尾實在不是她的本意,但也無可奈何。
據白石說,從狼群走到它家需要半個月,要穿過一片森林,再爬上一座高山,而随着冬天的腳步逐漸逼近,這就意味着魏清潭需要購買更多的戶外設備…雖然她可以選擇偷懶,等上半個月後再穿越過來和樹枝白石彙合,但樹枝都為她背井離鄉了,她要是這麼做也太不是人了。
樹枝此刻正在前方探路,拉着裝着設備和帳篷的小拖車,耳側那枚銀釘閃閃發光,整個狼看起來興緻高昂,完全沒有離開狼群應有的低靡消沉。魏清潭走在後面,背上背着裝滿生存物資的背包,懷裡揣着一隻喋喋不休的兔子當作暖爐兼收音機。
白石是隻剛滿三歲的雌兔,據她說,她滿一歲後便開始四處探索,上至高原下到海峽都留下了足迹,可謂是個不折不扣的冒險家…此刻這位冒險家正縮在魏清潭的加厚羽絨服裡,毫不吝啬的傳授着“生存小竅門”。
“你看那個長滿刺的藤蔓,要是被它紮到了,不到半天就會死。”
“噫——”
“你看這個像竹筒的葉子,這裡面存着幹淨的水,要是沒水了它就能救命!”
“哇——”
“這種樹的樹皮被剝下來敷在傷口上會産生一種粘液,可以止痛!”
“哦——”
就這麼一應一和的,轉眼到了魏清潭的飯點,即便是身處戶外她也不想委屈自己的胃,架起鍋準備煮碗豪華泡面,樹枝得空去捕獵,白石啃着她的存糧,可直到她倆用完餐樹枝都還沒回來。
資源本就因為季節而匮乏,樹枝現在還是一匹孤狼,狩獵的成功率越來越低。
本着不要過多幹擾樹枝狩獵活動的魏清潭此刻也開始猶豫,想着要是樹枝這次也沒有抓到獵物,就買些肉給他吃。
魏清潭正想得出神,忽然感覺到臉頰上一絲涼意,擡頭看去,不知何時竟下起了雪,潔白的雪花被風卷帶着,肆意地在初冬的天空中飛舞。
雪下得很大,沒過一會兒就在地上淺淺地鋪了一層白毯,魏清潭雖然為眼前這個嶄新的雪白色世界所震撼,可如絲縷般鑽進衣領袖口的寒意漸漸讓她無法忍受。
樹枝還沒有回來,魏清潭和白石索性把帳篷搭了起來,鋪開防寒被,窩在帳篷裡看雪。
帳篷外的小火爐燒開了水,魏清潭沖了杯熱咖啡,捧着杯子慢慢品味,蒸騰的水蒸氣在她的眼睫間蘊溢。
白石已經昏昏欲睡,魏清潭雖然想等着樹枝回來,卻因為暈碳打起了盹,迷迷糊糊中,她看見兩隻狼爪停在了帳篷前。
是樹枝回來了?
不…不對…樹枝毛發雖然也是灰色,但是顔色更深一些,眼前這兩隻狼爪并不屬于樹枝!
睡意猛然消散,她僵硬地擡起頭,對上一雙金色的眼睛…原來是蝴蝶啊,但蝴蝶不應該待在狼群嗎?怎麼會在這裡?
但好在是認識的狼,不是什麼饑餓的野獸,魏清潭驚訝的同時松了口氣。
“魏清潭醫生…好久不見。”蝴蝶蹲下來與她平時,依舊是一副溫和卻又嚴肅的模樣。
“好久不見,蝴蝶…”魏清潭一臉忐忑,顯然沒想到蝴蝶居然會一路跟過來,還一跟就跟了好幾天,心底瞬間騰起一個猜測:
蝴蝶不會是來勸自己帶着樹枝回去的吧?
随着這幾天和白石愈加親密,魏清潭愈發想要幫助這隻可愛的兔子,可樹枝如今獨自一狼,連吃飯都沒有辦法保障…
要是此刻蝴蝶以放心不下弟弟為由要求折返,魏清潭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選擇才好。
可讓人吃驚的是,蝴蝶并沒有提這件事,而是略顯生硬地說起舊時。
“魏清潭醫生,其實在我的三個孩子出生之前,我一直将樹枝當作孩子一樣照顧…”她說着有些落寞地垂下眼:“可是我居然連他有了喜歡的異性都沒有察覺…”
魏清潭想起那晚樹枝的告白,露出些不自在的表情。
“不要誤會,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隻是來和你們道别的,狼群和孩子們都還需要我。”蝴蝶拍拍魏清潭肩膀,說着就要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