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你們這樣做事的？！看不出我是孕婦？居然叫我去接觸輻射！”

女人尖銳的音量吸引來不少目光，處于風口浪尖的魏清潭急得冒汗：

“女士，我們醫院規定了，醫助輔助拍X片需要加錢，您有需要的話要先去大廳補交費用，拿上單子給我就可以了。”

“補什麼費！這難道不是你的本職工作？哪有讓顧客承擔風險的？況且我還是孕婦！有沒有良心啊？！”對面不依不饒，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指着魏清潭的鼻子。

“這是規定..我們進去拍片也需要登記…”魏清潭一臉為難。

她理解孕婦的擔憂，也害怕和人發生争執，假如是換作上個醫院她肯定直接就幫忙了，可周栎不久前才嚴肅告誡過她：不能在沒有開單子的情況下幫客人拍X片。

一兩次心軟換來的可能是無盡的麻煩。

“規定？”孕婦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什麼狗屁規定！你等着我老公過來…”

“你老公老舅老姑爺都過來也沒用，不加錢就自己拍。”周栎不知道從哪裡叉着胳膊走了出來，一副氣定神閑：

“你作為母親為肚子裡的孩子考慮可以理解，難道這些小姑娘小夥子不是媽生的？有沒有良心啊？”

“你怎麼說話呢！”

“聲音小點！你沒看見全醫院的狗都被你帶動得狂吠嗎？”周栎不耐煩地歎口氣，趁女人氣急之前湊到魏清潭耳邊低聲道：

“你去幫忙打疫苗，剛才來了好幾個…這裡我來對付。”

魏清潭點點頭，逃跑似的遛出門，臨了回頭匆匆一瞥，她看見孕婦十分委屈地打着電話，周栎在旁雙手叉腰，顯得鐵面無私。

和周栎所說的一樣，檢驗科窗口已經排了好幾個寵物主人了，魏清潭趕忙一邊核對單子一邊順次打針。

前幾個都還算順利，直到輪到了最後一位婦人和她的貓。

“你是醫助吧，給我找個醫生來打。”婦人有着純正的本地口音，打扮得精緻貴氣，看起來不太好相處。

在聖心寵物醫院，隻有醫生才可以穿白大褂，醫助則穿刷手服，想必這位婦人發覺了這點。

魏清潭隻好起身去找檢驗科的醫生，可惜沒人有空來打針。

“醫生們都在忙。”她一臉無奈地朝婦人解釋：

“讓我來幫…多吉打疫苗吧。”

“你行不行啊？”婦人一臉懷疑的打量起她來：“什麼學校畢業的？工作幾年了給我們多吉打壞了我可不會放過你。”

“Z大畢業的，工作半年了…”

婦人細眉高挑，神色緩和一些，低頭對懷裡的小貓說道：

“多吉不怕啊！乖乖打針，阿婆給你吃罐罐～”對面人滿臉心疼，語氣和剛剛截然不同。

魏清潭抽好藥，隻感覺兩道視線有如實質地落在她的身上，渾身不自在。

可惜多吉屬于對疼痛敏感的小貓，打針時就控制不住地掙紮，打完後便仰起漂亮的小臉朝魏清潭哈氣。

“哎呀！把我們多吉打疼了！壞醫生！壞醫生！”婦人哄小孩一樣将多吉抱入懷中，另一手還配合着不停輕輕拍打魏清潭的手臂。

終于把人送走，周栎不知道從哪裡探出頭來。

“周醫生你回來了啊！早知道剛剛就叫你…”魏清潭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打斷：

“哎！年輕人多鍛煉鍛煉自己。”周栎湊近看見她蹙起的眉頭：

“這就郁悶了？幹我們這行就是這樣的。”

魏清潭搖搖頭，像今天早上這樣的寵物主人雖然以前也遇見過，但短短一上午就遇到兩個，實在叫人喘不過氣。

“那個孕婦…”

“她說要換醫院，再給我一個打差評。”

魏清潭滿心愧疚，擡頭卻看見周栎沖她誇張地眨眨眼：

“好了好了，今天算我倆倒黴！現在你去幫我買杯咖啡回來，可以買得久一點。”

咖啡店就在街對面，即便算上等待的時間，也不會超過十五分鐘，但既然周栎說她“可以買得久一點”，言下之意便是她可以偷個懶再回來。

魏清潭穿好外套走上街道，随着冷空氣撲面而來的是濃厚的節日氣氛：

路邊的商店被充滿聖誕氣氛的元素點綴，花樣各出的促銷活動廣告也被張貼出來，魏清潭這才意識到過幾天就是聖誕節了。

她掏出手機打算看看電商有沒有做活動，畢竟剛好要給樹枝買禮物，下一瞬間一個短信彈窗跳了出來。

是銀行發來的到賬信息：上個醫院發來了最後一月的工資。

但這個金額比她預想中多了不少，不用說也知道，這其中肯定有阿願的功勞…

阿願幫她找了新工作、幫她付了整整一個季度的房租、還幫她争取到這麼多賠償，魏清潭知道自己欠她的早已還不清。

她走到了咖啡店裡，輕柔舒緩的鋼琴曲悅耳，咖啡豆的溫暖和香氣融化了女人眉眼間的一點寒氣。

魏清潭點了兩杯咖啡後坐到了椅子上等待，屏幕上是和阿願的聊天框，可感謝的話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也發不出去。

自從上次機場分别後，她們就失去了聯系，魏清潭不願讓阿願為她的新工作和生活擔心，隻想有朝一日把自己取得的成績捧到阿願面前。

可現在的她哪有什麼成績，工作還時不時出差錯，今天還被客戶責罵質疑，自己卻像個悶葫蘆似的說不出半句話，隻能靠周栎來解救。

心情更加低落，她擡眼看見咖啡店的玻璃上貼了個抱着禮物的聖誕老人。

趁着這次聖誕節，不如就送阿願聖誕禮物表示心意吧，順便還可以給周栎和任意門買些東西。

當然，樹枝和白石的那份也不能忘了，但在這之前，得先把每個月的助學貸款還掉。

“魏女士，您的咖啡好了。”

魏清潭朝着咖啡師的方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