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潭醫生?魏清潭醫生!”白石蹦努力蹦跳到人類的視線範圍内,長耳朵随着她的動作撲動。
“啊!”魏清潭回過神,滿臉歉意:“你剛剛說什麼?”
“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魏清潭醫生你沒有休息好嗎?”白石湊近觀察她的臉色:“我剛剛叫你很久,你好像都沒聽見一樣。”
魏清潭翻動了一下柴爐裡的木塊,悠悠歎口氣:“因為工作上遇到些問題…”
“魏清潭醫生這麼厲害也會遇到問題?”
“我一點也不厲害…”魏清潭把臉埋進毛衣領口,眼底露出些苦笑:
“我在我的世界裡不過是個非常非常普通的醫助,甚至不能被稱作醫生。”
就在昨天,魏清潭還以為自己的職業生涯就此終結。
貓針劑腐皮的病例偶有發生,也許和注射疫苗人員的操作有關,但更多在于貓的個體差異。
可顯然惱怒的婦人把過錯都安在了魏清潭頭上,四處打聽她的消息,不顧阻撓地沖進會議室,放出證據,用力拉扯,揚言要把魏清潭這個“庸醫”送進警察局。
最後還是李芮闵控制住了混亂的局面,将鹌鹑似的魏清潭和滿臉怒氣的婦人拉進會談室,隔絕了衆人好奇打探的目光。
“多吉是我女兒養的貓,我女兒出國留學,多吉被我們夫妻倆當作女兒一樣疼愛的!”
冷靜下來的婦人一邊用紙巾擦着眼淚一邊和李芮闵哭訴:“它毛那麼長,皮爛了都看不出來,還是這幾天發現它忽然不愛梳毛,才發現皮爛了那麼大一塊!”
魏清潭垂着腦袋不敢和那雙通紅的眼睛對視,可對面人因心疼而控制不住發顫的聲音卻像釘子一般紮進了她的胸口。
“我當時就說了!換個醫生給多吉打針!這丫頭非撒謊說沒有空閑的醫生了!哎喲!我可憐的多吉!我怎麼和我女兒交代啊!”
女人精緻的妝容被眼淚洗花,露出一位母親狼狽而懊悔的臉。
“我們醫助肯定不會撒謊的,檢驗科的醫生很忙,這是全醫院都知道的事。”李芮闵将紙巾盒放在婦人身旁的桌子上,語氣親和:
“您也不要太自責,多吉被您照顧得這麼好,油光水亮的,您女兒肯定都看在眼裡。”
李芮闵側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魏清潭:
“這位醫助去年夏天剛從Z大畢業,雖然工作經驗有限,但專業能力肯定是十分紮實的。”
“先不說貓因為打針皮膚潰爛究竟是針劑的問題還是人的問題,就算是因為我們的醫助出了差錯,她也一定不是故意的。”李芮闵指了指魏清潭道:
“你看她樣,有可能故意做壞事嗎?”
婦人擡頭看了魏清潭一眼,又一言不發地低下頭去。
“但肯定,為了保證您的權益,我們會嚴肅處理這件事,多吉傷口的處理費用我們醫院也全價賠償。”李芮闵保證道,婦人聽完卻沒有滿意,反而露出一副糾結的模樣。
室内一時隻有女人輕輕抽泣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後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
“哎…算了。我女兒也和她差不多大,也在公司實習…反正以後注意點吧,這次就不要嚴肅處理了。”
李芮闵十分理解地點了點頭,将人送走後轉頭看向門口的人。
她的臉漲得通紅,低垂着腦袋,手指抓緊衣擺,像是個犯了滔天大罪的犯人,魏清潭也的确是這樣自認為的。
雖然客人出乎意料地寬恕了她,可現在客人走了,李醫生恐怕要開罵了,但比起前輩的責罵,魏清潭更害怕阿願聽說這件事。
當初背負着阿願的期望來到S市工作學習,不僅沒有做出什麼成績,還捅了這麼大的簍子,一想到遠在Z市的阿願還要為自己擔心,魏清潭就覺得既羞恥又難過。
可李芮闵出乎意料道:“下午的手術你來當助理吧。”
魏清潭不可置信地擡起頭便對上一雙溫和的笑眼:
“是不是以為我要罵你?我看你就是太乖了,總是怕出錯怎麼成長?”
魏清潭恨不得李芮闵能罵她一頓,因為所有人都不責怪她,都包容她,魏清潭反而更加無法原諒自己。
她已經為此勞神傷心許久。
白石看眼前情緒低落的魏清潭,眼珠滴溜溜一轉繼續之前的話題道:
“魏清潭醫生,昨晚你是不是遇到一隻兔子?”
“兔子?你是說你自己嗎?”魏清潭滿臉疑惑,有樹枝在,白石是唯一會造訪帳篷的兔子。
“不是!”白石跺了跺腳,急切道:“是一隻灰白色的,額頭上一縷黑色的兔子,它叫草根。”
“草根?我沒見到啊…樹枝你看到了嗎?”
樹枝從煮着牛肉的鍋前擡起頭,茫然地搖了搖腦袋。
“這就奇怪了!”白石大叫一聲:“草根昨晚明明說要來找魏清潭醫生道謝的!難不成這個膽小鬼又後悔了!”
說完白石咬牙切齒地沖出帳篷。
腦孢子蟲病的治療已經過了差不多半個療程,魏清潭的診斷無誤,許多兔子的症狀因為持續用藥得到明顯緩解,草根便是其中之一。
昨晚它主動找到白石,說想要親自和魏清潭道謝,白石心想來自患者的感謝一定可以讓魏清潭高興,可草根居然沒有來?
難道說對魏清潭的感激之情還敵不過對狼的恐懼?
可當白石怒氣沖沖的殺回兔子醫院,綠芽卻說草根昨晚離開後就沒有回來過。
心想草根可能回去看望家人了,白石又轉頭去了兔子洞:沒有兔見到了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