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花影的逝去,魏清潭不再糾結它的死因,因此并沒有選擇将其解剖一探究竟,而是選了個晴天,把凍硬的泥土一點點挖開,用來埋葬花影。
在獸世沒有“入土為安”的說法,但見魏清潭如此執着,樹枝和白虎也伸出前爪幫忙刨土。
等到一切結束,魏清潭已經累得擡不起手臂,隻好窩在懶人沙發上指揮樹枝收拾行李。
樹枝精力旺盛,四處張羅的背影依舊顯得愉悅輕松:
之前就說好了,結束後他們就回狼群,隻是因為偶然遇上了白虎和花影,才在這裡停留近一月。
讓樹枝愉快的不僅是将要和姐姐蝴蝶團聚,更重要的是,還可以甩掉那隻煩人的醜老虎。
因為花影的去世,魏清潭對白虎格外關照,一不見虎影便急焦急地問其去向。
望着人類盛滿關切的眼睛,一想到這份關切為的不是自己,樹枝就感覺胸口忽地酸脹起來,一股無名火燒得他頭腦發昏,恨不得咬死那隻該死的老虎。
可他不敢,因為這樣做一定會惹魏清潭發怒,于是他隻能咬着牙,不耐煩地告訴她白虎是去打獵了,不是想不開跳崖了。
也許是同為野獸的直覺,樹枝看得出來,白虎也正在緊張:他想讓魏清潭帶上自己一起離開,可又擔心被拒絕。
想得倒是挺美。
樹枝側頭瞄了一眼正窩在魏清潭腳下的白虎,翠綠的眼睛裡夾雜着顯而易見的厭惡和蔑視,可當他的目光落到魏清潭身上,一瞬間切換成了亮晶晶充滿愛意的狗狗眼。
樹枝早已下定決心,決不會給白虎說出口的機會,他要趁着白虎猶豫糾結的時間,快速地收拾好行李,然後帶着自己的伴侶雙宿雙飛。
白虎的确如樹枝所猜想的一樣,處于極度的糾結之中:
一方面,他想要追随魏清潭,最好是可以取代樹枝的位置成為人類唯一的伴侶;另一方面,他忌憚樹枝在魏清潭心目中的重要性,貿然表白有可能讓他落得一個“被抛棄”的下場。
而他最害怕的,就是被抛棄。
忽視背後那充滿敵意的目光,白虎依戀地用腦袋蹭了蹭人類的小腿,感覺鼻尖環繞着屬于她的氣息,覺得從未有過的安心。
白虎忍不住放任想象力,如果他的餘生都能在魏清潭身旁,那将是多麼幸福。
為什麼不能讓他早一點遇到她呢,這樣他也不用擔心殺掉那隻蠢狼會不會惹她生氣。
一狼一虎心懷鬼胎,正窩在懶人椅上的魏清潭卻打着盹,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為了收拾行李,樹枝把需要留下的東西放成一堆,需要魏清潭暫時帶走的東西放到另一堆,接着用繩子把它們一件件地穿起來。
白虎目光微轉,瞧見了被樹枝單獨安放在一個角落裡的書包。
這個樣式的包,他見到魏清潭也背過,隻不過人類背的那個顔色不同,顯然不是眼前這個。
盡管對所謂的“情侶包”沒有概念,白虎隐約察覺這兩隻款式相同的包是魏清潭和樹枝關系“非比尋常”的标志。
不然為什麼,他就沒有這個包?
爪子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樣,輕輕一勾,那隻包就到了白虎掌下,他有些做賊心虛地擡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狼,那蠢狼還在和手中的線團作鬥争,全然不知自己的“寶物”落入虎口。
包裡裝的東西不多,有梳毛用的梳子,鏡子,一疊被折起來的紙,幾根奇怪的草…正當白虎覺得有些無聊準備把包扔開時,忽然看見包的側邊還有一個小口袋。
尖利的爪尖小心地穿過拉鍊的環扣,輕輕一拉,一張被仔細對折過的紙。
一張紙而已,為什麼藏得這麼深?
白虎将這張平平無奇的紙取了出來,攤在掌心中仔細觀察起來:
上面寫着四個人類的文字,白虎并不認識,但他卻看得出這四個字絕不可能出自樹枝之爪,畢竟樹枝寫的字就像是蚯蚓在爬。
那麼,這四個字就是魏清潭寫的了,究竟是什麼意思?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一道充滿怒意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你給我放下!”
狼渾身炸毛,喉嚨裡發出震懾意義的嘶啞低吼。
魏清潭被樹枝動靜驚醒,悠悠地睜開眼便看見一狼一虎劍拔弩張地對視着。
還沒等她摸清情況,聽見耳邊有紙張撕裂的聲音,接着樹枝便撲了過來,頃刻間化作狼形,和白虎撕扯在一起。
僅剩的一點困意瞬間消散,魏清潭猛地站起身,看着扭打成一團的狼和虎不知所措。
雖然之前他們兩個也常打來打去,可這次的性質似乎完全不同,就好像真的想把對方咬死似的。
沒來得及收起來的東西被撞得亂七八糟,白色和灰色的毛發落了一地,更要命的是,地面上還有不知道誰流的血。
“住手!住嘴!”魏清潭不敢靠近,隻能扯着嗓子大喊:“樹枝你要氣死我是不是!不許打架!!”
見毫無回應,被公認為“冷靜謹慎”的魏清潭就這麼被氣得漲紅了臉,一股熱血湧上頭頂,她氣沉丹田:
“樹枝!!!”
狼驚醒一般立起了耳朵,側頭看見女人氣得渾身發抖,側身躲過白虎的襲擊,一步滑跪到魏清潭腳下。
“老婆…”樹枝化作人形,伸開雙臂抱住魏清潭的腿,滿眼委屈:
“是他先挑事的,他撕了你給我的情書…”
魏清潭扭頭看去,地上躺着被撕成兩半的紙,一半是“我喜”,一半是“歡你”。
“就這點小事?”魏清潭不可置信地扶額:
“這種情書我給你寫100張都行,不是告訴你不要打架!為什麼不聽話!打傷打殘不還是我來照顧你們?”
“才不是小事!”樹枝居然也來了脾氣,站起身沖魏清潭龇牙喊道,他長得高,氣勢甚至還長上一截。
“動不動就使用暴力,你還有理了!你反省好之前不許來找我說話!”魏清潭怒火攻心。
心底雖然更擔心樹枝身上有沒有傷口,可也不想縱容樹枝這樣沖動的行為,于是她說完便扭頭去查看白虎的情況,狠下心要給樹枝點教訓。
白虎的脖子上有兩個牙洞,好在穿透不深,四肢也有些抓傷。
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可不知道為什麼,魏清潭沒辦法像斥責樹枝那樣斥責白虎,隻好忍着一肚子氣給老虎處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