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醒着的時間也慢慢變多,有時候還能站起身來走一會兒,他聽過魏清潭的計劃後,說什麼都要出一份力,每天都要圍着領地巡邏一遍。
剛開始魏清潭還會跟着他去,後來因為忙着現代生活中的事情就懈怠了。
暑意漸消,魏清潭輪換到了倒數第二個科室,再過兩個月,她便将結束一整年的見習之旅,接受第一次晉級考試。
如果落榜又要進行第二輪的見習,如果成功,她就能升級成為實習醫生,進入自己感興趣的領域深造。
可魏清潭不僅是出于這些才看重這場考試,這場考試不僅是對自己一年的總結,也是給阿願一個交代。
當初被阿願一路托舉,離開水深火熱的小診所,來到這亂花迷人眼的城市,魏清潭想用實實在在的成績來回報阿願給予她的恩惠。
所以魏清潭提前兩個月便開始忙着四處收集學習資料和考試信息,樹枝也沒閑着,雷打不動地巡遊在鬣狗的領地。
鬣狗們對他已經非常熟悉,有些年輕的鬣狗甚至會主動來和樹枝打招呼,陪着他走一段路。
但這天上午樹枝身邊沒有陪同,天空飄着細雨,他百無聊賴地走在有些濕潤的泥土上,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傷口處傳來的癢意。
魏清潭不讓他撓傷口,上次就輕輕蹭了蹭肚子上的那條疤痕,魏清潭便讓他戴了一整天的伊麗莎白圈。
簡直就是狼的恥辱!
可偏偏樹枝不敢反抗,隻能趴在魏清潭身上哼哼唧唧以示不滿。
霧氣彌漫中,樹枝忽然看到一個身影,鼻尖的水霧氣息下掩蓋着他永遠無法原諒的味道:
是望山。
那隻想要殺掉魏清潭的猴子。
樹枝曾被魏清潭千叮萬囑過:“要小心”、“要冷靜”、“動作不要太大”、“注意身體”,可現在他卻因為一種惡劣的情緒露出了猙獰面目。
想複仇的不止有鬣狗群們。
樹枝無法想象那天自己要是沒能接住魏清潭會有什麼後果,要是她當場死去他又該怎麼挽救?
時至今日,樹枝還常常想起那天看見魏清潭跌落時一瞬的窒息和心悸,不知不覺中成為他的夢魇,糾纏不休。
雖說最後他們都平安無事,但哪怕是冒出過傷害魏清潭的念頭,也是絕不可原諒的。
他化作獸形,如箭離弦般朝那個身影奔去,可處于對危險的直覺,望山也開始朝樹林的方向逃跑。
就在樹枝即将将其咬住時,望山卻忽然從眼前消失了…
不對,是落進了魏清潭設置的陷阱。
樹枝刹住腳步低頭看去,望山趴在坑裡,四肢都被網給纏住動彈不得。
其實魏清潭設置的陷阱并不高深,隻要仔細看看就知道那些幹草下藏着一個布滿網的大坑。
望山之所以中招,估計也是被狼追得慌了神,沒注意到腳下。
狼繞着陷阱轉了幾圈,最後還是選擇仰頭嚎叫,鬣狗們聞訊趕來,魏清潭跟在最後滿臉緊張,直到看見樹枝安然無恙才松了口氣。
之後鬣狗群們是怎麼實施複仇的,作為文明社會下長大的魏清潭并不想旁觀,離開前她不忘叫上樹枝,可後者卻一臉猶豫。
“怎麼了?陪我回去睡個午覺吧?”魏清潭提議。
樹枝用他那雙綠寶石般的眸子注視着她,向來清澈的目光中翻湧着魏清潭鮮少見過的暗流。
“好吧。”
狼最終還是妥協了,他主動牽起魏清潭的手,一起往帳篷的方向走去。
回到帳篷後,樹枝将散落一地的書籍和資料整理好,魏清潭則在旁邊吃零食,不知道的還以為魏清潭才是身受重傷需要照顧的那一個。
之後魏清潭本想着和樹枝躺在一起聊會天再睡午覺,可樹枝卻一直纏着她講那些書裡的醫學知識。
剛開始魏清潭還十分清醒,沒一會兒眼皮就越來越重,她放棄抵抗,在樹枝的胸口找了快最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雨天的睡眠總是悠長纏綿的,魏清潭一覺醒來時後發現樹枝并不在旁邊。
她有些愣怔地坐起身來,樹枝恰好掀起了帳篷的簾子。
“你去哪了?”她問。
“有點餓,出去找吃的了。”
樹枝似乎沒有說謊,因為他的身上除了平時的香氣,多了一絲泛着潮意的血腥氣息。
“都說過了,不要吃生食,以後拿回來煮了再吃。”
“對不起老婆,就這一次。”狼雙爪合攏,真心實意地求饒。
知道魏清潭不喜歡血腥味,樹枝熟練地為自己接水洗澡,然後把毛發擦得幹燥。
當再次将人類緊緊擁入懷中時,他的身上隻有淡淡的沐浴露混合着青草的香味。
樹枝就這樣睡着了,并相信自己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