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上,這是一個很無聊的房間,沒什麼特别突出的個性化的地方,許島把自己摔在床上,整個人都彈了彈,這時枕頭底下發出一聲異響。
許島支起腦袋摸索片刻,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鑰匙扣,鑰匙扣上吊着個會吱吱叫的小黃鴨,還有一塊亞克力夾闆,裡面夾着他和肖昀的合照。
照片裡的肖昀微微抿着唇,眉眼尚且青澀,脖子上帶着一個不甚明顯的吻痕,而他則賤兮兮的湊近鏡頭,一手舉着手機,一手搭在肖昀肩上笑得特别燦爛。
照片是他們剛做完某些交流的時候拍的,當時在野外,很刺激,他們還一起看了日出。對于當時的肖昀來說,不但在野外胡來還留下了這麼一張照片,大概是他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出格行為,他當時的心情應當是忐忑的。
但以前的許島總是沒心沒肺,根本不會顧及到這麼多。
照片他打印出來做成鑰匙扣送給肖昀,沒幾年他想起來問肖昀怎麼沒見帶過那個鑰匙扣,肖昀說找不到了,原來是藏在了這裡。
許島今天原本不算美妙的心情終于好了一點點,心想嘴上對着我說沒有了,原來卻是偷偷藏在了枕頭底下,嘴還挺硬。
嘴硬的肖昀從外面提着一個黑色塑料袋進來:“想找什麼?”
“沒有,”許島将鑰匙扣塞回枕頭底下,笑着對他說,“沒什麼,就是想來看看你的房間是什麼樣子的。”
“那你現在看到了?”
“看到了。”許島整了整衣服,從床上爬起來讓他收拾,然後自己出去了。
在他沒有看見的地方,肖昀掀開枕頭,把底下的鑰匙扣拿了出來,他隻是拎起來看了看,然後便随意的丢進了手裡的黑色垃圾袋當中。
這座空置下來的房子不算小,隻有兩個人收拾也花費了不少的時間。
勉強将客廳不用的東西都收起來後,肖昀點了一個外賣,他問許島想吃什麼,許島說我不餓,你自己點吧。
肖昀聽到這話,不着痕迹的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麼。
從早上一直收拾到晚上八點多,東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肖昀看了看客廳,周圍都空空的,他叫了許島一聲:“行了,今天就到這裡吧,咱們回去了。”
“好。”許島回答。
回去的路上肖昀接了一個電話:“喂?李主任,啊,是的,我是小建的哥哥,嗯,是,行吧,那我現在就去接他。”
電話嘟的一聲挂掉了,許島問:“怎麼了?”
肖昀一邊調轉方向盤,一邊說話:“小建的班主任說小建今天有點不舒服,讓我今天接他去醫院看看。”
許島煩躁的皺起眉頭:“你弟弟怎麼這麼煩人?”
肖昀不鹹不淡的看他一眼,反駁道:“那是我的親弟弟,他不舒服,我得帶他去醫院看看。”
許島冷笑一聲,不說話了,心想那個作精要是真的不舒服才會有鬼。
肖文建這個人天生就和他八字不對,許島都要被這個小鬼給惡心透了。
到了學校門口,一個中年男人攙着個病歪歪的少年,肖昀将人從李主任那裡接過來,許島就坐在車裡看肖昀和李主任客套,看肖文建靠在他哥身旁,目光挑釁的回過頭來瞥了一眼副駕駛座,仿佛知道他就坐在那裡似的。
許島的胸口起伏了幾下。
肖昀扶着他弟弟慢慢走過來,開車門時肖文建還可憐兮兮的說:“哥,我不想坐後面,我頭暈,坐副駕駛可以嗎?”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好像确實是那麼回事兒,肖昀沒有過多的猶豫,走到副駕駛拉開車門,彎腰和許島說:“許島,你去坐後面吧,小建不坐副駕駛會頭暈,我們待會兒去趟醫院。”
許島越過他的肩,對上了後面肖文建微微挑眉的眼神,忽然笑了:“好啊,我去坐後面,讓你親愛的弟弟上來吧。”他說罷低頭從肖昀胳膊底下鑽了出去,在後座關車門時砰的一聲巨響,昭示着主人的某種情緒。
肖文建聳肩,開開心心上了副駕駛座。
隻要能給許島心裡添堵的任何事情他都願意做,并且樂此不疲。
車開去了醫院,肖昀要帶肖文建進去看看,許島伏在後座上:“你們去吧,”他頭也不回:“我就不進去了,在這裡等着你們。”
沒一會兒身側就沒了聲音,許島擡頭去看,兩人身影已經到了醫院大門口,肖文建的背影挺得筆直,哪裡還有方才病歪歪的模樣。
他控制不住沉重的眼皮,忍不住又在後座上睡了過去,夢裡有個飄忽的黑影,低沉難辨的聲音告訴他:“請尋找......你還有......五天。”
許島再睜眼,肖昀正在駕駛座上拉着安全帶,肖文建也是一副剛上車的樣子,但起碼臉色比之前好了一點,像是看完醫生回來了。
許島覺得眼前有點飄飄忽忽的,揉着眼睛問:“你們這麼快?”感覺才去了沒一會兒。
肖文建訝異的回過頭來:“算上我吊水的時間,我和哥哥都在醫院裡面待了快兩個小時了,你不會就一直在這裡躺着睡覺吧?”
許島下意識看向肖昀求證,可肖昀沒看他,在低頭啟動車輛。
許島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許多,他好像察覺到了什麼,慢慢掀開自己的褲腳,膝蓋上的大片淤青如舊,并沒有好轉的迹象,破口也沒有要感染化膿的意思,隻是外側粘連着一點點慘白失色的死皮,看上去有點吓人。
肖文建以為他在因為哥哥的無動于衷而甩臉色,忍不住在心裡嗤了一聲。
有些人啊,總是沒辦法在别人面前擺正自己的位置。
所以怪不得會被抛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