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近幾年許島已經很少在他面前顯露過脾氣,不過最近的許島倒是有了幾分曾經的影子。
肖昀一邊用指尖撥着他的眼睫毛,一邊漫不經心的想:距離月底已經很近了,這人還能有什麼招數使出來。他兩個月前跟許島提出分手的那幾天,許島大吵大鬧,像頭困獸一樣在他跟前摔東西,紅着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訴肖昀。
他不同意。
許島不同意分手。
可他找不到阻止兩個人的關系滑向谷底的方法,所以也就隻能這麼一直幹耗着。
拉扯了兩個月,許島手段百出,示弱,裝病,眼淚,軟的不行,他就來硬的,可惜結果隻是适得其反,肖昀甚至不回來了,以加班為由晚上在外留宿。就算回來了也不會跟他一起睡,而是自己一個人睡去了雜物間。
這種明顯的疏遠态度似乎讓許島稍微妥協了一些。
時間真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東西,肖昀也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真的不愛許島了。
雖然有點遺憾,但他還是決定要分開。雖說促成這個結果還有一些其它原因在裡面。
也許他以後都不會再和誰在一起了。
即使最近在情緒上确實容易疲憊,偶爾需要吃藥,但肖昀向來對自己要做的事情都很有規劃。
許島這一覺直接從中午睡到了晚上,他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而肖昀則坐在他對面手裡捧着一本書。
許島讓他放着工作上的事,他就沒有去碰電腦,平時好像也沒什麼娛樂活動了,就這麼看了一天書。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肖昀提醒他晚上看電影的事。
許島弓起身來按着胸口,臉色很不好,似乎有哪裡很不舒服的樣子,緩了好一會兒他才出聲,隻是聲音裡有股揮之不去的弱氣:“那就出發吧,我換個衣服。”
肖昀審視着他的神情,分不清他是不是裝的。
之前鬧分手的時候許島也不是沒有裝過,好幾次了,每次他都上當,好像身體沒有經過大腦的指揮便已經先一步來到了許島面前。
似乎在許島的某一些事情上,他的本能總是會優先一步意識去做出反應,這一點讓肖昀自己也挺無奈的。
他想,分開後他得去花費些時間将許島的一部分從自己的本能裡剝離出去,但這應該不太容易,肖昀明白,他們畢竟相處了八年的時間。
但有些事情,總是要去做的。
好在許島并沒有露出那種表情太久,他去換了個衣服,面色已經恢複如常:“走吧。”
兩個人緊趕慢趕,終于在電影開始後允許入場的最後幾分鐘裡趕上了。
電影劇情已經走了有一段了,但這其實并不妨礙,許島選影片的時候本來就是随便選的,他來這裡也不是為了看電影。
兩個人的手都擱在座椅扶手上,微微碰在一起,許島在喧鬧的影院裡閉上眼睛,時間即将指向十二點,有個聲音在他耳邊說:“許島,還有兩天,你已經放棄了嗎?隻要他能夠說出那句話,你才可以——”
音響裡轟隆隆的音效蓦的蓋過了那道低語。
許島睜眼,電影裡下起了暴雨,嘩啦啦的背景音在影院裡回響,聽久了竟然還有點催眠。
身側的肖昀表情安靜,臉上被明明滅滅的畫面映襯着,讓許島看不太清晰,但他知道肖昀的心肯定不會在這種電影上。
肖昀的心會在哪裡,許島已經沒有辦法去知道了。
你怎麼能就栽在這裡了呢?
許島在心裡問自己,并且栽進去後就再也沒能爬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