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建接起電話,一聽到這句話直接抓狂:“我的天!桌上的菜全都爛掉生蛆了,鄰居投訴打電話給我讓我回來,還沒進門的時候就那聞到那股味,我都以為是不是有人在我們家抛屍了,這要是讓房東看到不得殺了我啊?!”
肖昀皺眉,什麼菜?
而肖文建還在叭叭,勢必要讓他感受到自己一進門時刻的沖擊和崩潰:“房子裡到處有蒼蠅和蟑螂在飛,臭味都要滲進家具裡面了,最近天氣又熱,你是不知道桌上的蛋糕直接融化了,流得滿桌和滿地都是,長了黃色綠色的大片黴菌,簡直惡心死了!我請的家政過來剛一進門轉身就想跑,我連拽都拽不住,搞到現在就隻能自己打掃!”
叮咚,手機響了一下,肖文建發了張照片過來,話筒裡的聲音還在繼續:“你自己看看,這誰他媽能頂得住啊?!!!”
肖昀先是皺眉:“不要說粗口。”然後他再點開肖文建發出來的圖片,發現弟弟說的話确實沒有半點誇張。
整個客廳,特别是餐桌的位置,簡直就像一個生化現場一樣。
肖昀感覺自己的眉毛抖了抖,問肖文建:“許島呢,他不收拾的嗎?”
肖文建原本叭叭個不停的小嘴忽然一瞬間詭異的沉默下來,安靜得他們能通過話筒聽到彼此的呼吸聲,良久之後,肖文建才小心翼翼的說:“哥,你怎麼了,為什麼會提起他?”
“什麼為什麼提起他?”肖昀想起踏上飛機的前一夜,許島還在說做了一桌飯菜等他回去過生日:“這桌菜都是他做的,他怎麼全扔在這裡就什麼都不管了?”
“哥,”肖文建深呼吸了一下,“你在說什麼啊?”
肖昀聽到他對自己說:“許島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出車禍死了,你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肖昀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肖文建三個字,又放回耳邊對他說:“小建,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半個月前你還親手辦了他的葬禮,難道你忘了嗎?!”
肖昀的手撐着桌子邊緣,臉上罕見的出現了怒容:“小建,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他,但是這樣咒别人是不對的——”
“哥!!!”肖文建有些尖銳的聲音傳過來,激動的情緒不知道是因為悲哀還是因為憤怒:“你夠了吧?!自從許島死了之後你就一直神神叨叨的,我早就讓你去看心理醫生了你也不願意去,就一直在家裡跟着空氣自言自語,你醒醒啊,許島他早就已經死了,他被鐵片當胸穿過,身體被撞得四分五裂,腦漿塗了一地,已經死得不能再透了,”他啜泣着:“他就是在給我送鴿子湯的那天晚上死的啊......”
辦公椅倒地的聲音驚得獨立辦公室外的人都看進來,他的助理探進來一隻腦袋,小心翼翼的問:“肖經理,你沒事吧?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肖昀按着額頭,對她說:“幫我訂最近一趟回國的航班。”
當雙腳再次落地,時隔四天重回故土,肖昀打了個車回去,肖文建正在廚房裡鼓搗什麼,肖昀看着那個穿着小熊圍裙的背影,差點就要以為這是不是許島用特殊手段收買肖文建後一起騙他回來的惡作劇了。
可是直到這個人轉過身來,露出肖文建的那張臉後,肖昀才有種被打回現實的感覺。
“哥你回來啦?先吃點東西吧,我煮了幾個菜,先吃着墊墊肚子,雖然賣相不好。”肖文建随手解了圍裙,有些苦悶的把碗筷擺在桌邊,很顯然若非肖昀回來,他是不願意下廚的,因為他們兄弟倆在做飯上都沒啥天賦。
肖昀看了看周圍被重新打掃好的房子,目光停留在茶幾一個半舊的碎屏手機上,“那是什麼?”
“啊,”肖文建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那是......許島的手機,你留在桌上,出國的時候沒帶走,當時落了很多髒東西,我擦幹淨放那兒的。”
肖昀走過去把手機拿起來,發現還能開機,隻是他的臉映在手機屏幕上,被破碎的鋼化膜割裂出好幾塊。
他把手機放下,坐在桌子旁邊,示意肖文建過來,一副準備促膝長談的架勢。
肖文建覺得頭皮發麻,不情不願的磨蹭片刻,慢慢把屁股挪到椅子上面放着,在心裡搜刮着如果他哥當他面犯病問起許島的事情,他要怎麼去回答。
事實印證了有些事情真就是想什麼就來什麼。
肖文建的手指點着桌面,開口前不知想了些什麼,語調顯得有些緩慢:“現在,你告訴我,之前電話裡你說許島已經死了的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肖文建在心裡叫苦不疊,暗自想我也想告訴你啊,我都告訴你多少回了,可你每每都是左耳進右耳出,自己一個人對着空氣說話的時候都要吓死個人。
“我跟你說過不止一次了,哥,可你每每都覺得我是在忽悠你。”
肖昀很冷靜,他這麼瞧着自己的親弟弟,表情不受絲毫影響,就像在跟人談判似的:“凡事都要拿出證據來,你說許島已經死了,這件事你得給我個說法,明明四五天前我們三個還一起見過面,那時候剛給爸掃完墓,你跟我吵架,發脾氣甩了車門下車不願意回家,當時他就站在離我們不到十米的地方,”頓了頓,肖昀的語氣變得嚴肅了點:“如果你拿不出證據,讓我知道你是在和許島聯合搞什麼鬼點子騙我回國耽誤我工作的話,那就别怪我不顧親人情面。”
“不是啊!”肖文建用力抓了抓頭發,站起來來回回的踱步了好幾分鐘,快要被肖昀這種狀态給整崩潰了:“你怎麼就是不信,就是不信,就是不信?!他的死亡證明現在還在房間裡放着,葬禮也是你親手辦的,都已經這樣了,為什麼你還堅信他就是活着?難不成是因為他的魂魄還跟在你身邊糾纏你嗎?!”
肖昀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死亡證明在哪裡?”他的聲音擡高,脖子青筋暴出:“肖文建,你把它找出來放在我的面前給我看!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