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月安不明所以,隻是聽到了黎期讓黎妄滾的聲音,忙勸道:“不是,怎麼了,兄弟哪有隔夜仇的?”
絲毫沒有作為這場紛争的罪魁禍首的自覺。
他上去按住黎妄收拾東西的手:“小妄,冷靜下,我勸勸你哥,别收拾了。”
黎妄緩慢的推開他的手,難得臉色冰冷:“我不稀罕呆在這兒,這裡是我哥的房子,他要我滾也無可厚非,我現在就馬上滾,免得占他的地方。”
他動作很快就收拾出來一個行李箱,在黎期的沉默中和席月安茫然的目光下摔門離去。
良久之後,席月安把他們争吵中掃到地上的杯子拾回桌面,聽見黎期毫無預兆的笑了一下:“怎麼樣,這個結果滿意嗎?你對用過即扔的工具可真是無情。”
席月安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他摁倒在沙發上,過于強勢的吻一個接一個的落在他的身上,不過席月安慣于應對這樣的場景,也不掙紮,隻是在黎期耳邊發出對方想聽的喘息聲,然後眯起眼睛數天花闆上的綿羊,一隻,兩隻,嗯......黎期坐下來了,三隻,四隻,五隻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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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妄這次回到學校後憋着一股氣,摒棄所有雜念拼了命的學習。
一個月的時間始終很緊,過一天少一天,他把所有休息時間都擠壓出來放在複習裡,一個多月的時間都泡在學校裡哪兒也沒去,放假時也沒有離校,等到一頭紮進最後一個考場裡再出來,捏着筆袋看見走廊上的橘紅色斜陽時,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高中三年已經結束了。
幾個要好的同學都三三兩兩的結伴回家去。
黎妄回到宿舍摸出自己塞進角落關機了一整個月的手機,打開才發現黎期在高考前夕時就給自己發過消息,問他生活費夠不夠,考完要不要自己來接。
以前兩兄弟鬧别扭的時候,黎期的率先服軟就相當于是道歉了。黎妄憋了一個月的那口氣猛的一洩,這時才察覺出自己的手腳發抖來,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像是決堤一般洶湧而來,被趕出門的委屈,高考前的壓抑,考試時的緊張,考完後的釋然。
這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再回頭看看好像也就那樣。抖完了之後黎妄覺得自己的手腳好像又有勁兒了,哐哐收拾東西,趕在閉校前把自己連人帶包的騰挪出去。
他沒有給黎期打電話,而是選擇自己打個車回去。黎期在沒有接到他的回信時是不會做出一直等在校外要接他回家的舉動的,他哥是個體面人,黎妄很了解他哥。
黎妄把書全扔學校了,隻帶了自己的生活品回來,當他大包小包的把自己摔進門時,隻看見滿地淩亂的衣衫,家裡到處都亂糟糟的,像是很久沒有人收拾過了。
他的嫂子帶着滿身吻痕蜷坐在沙發上抽煙,聽到他回來的動靜時眉都沒有擡一下,“高考完了啊,終于放假了?”
黎妄提着行李箱沒處下腳,捋出一塊空地把東西放着,皺眉走進家裡:“怎麼回事?”
席月安上半身沒穿衣服,淩亂的長發披在後背上,以黎妄的角度能看見一點妖娆的荊棘刺青,像是有生命力一樣攀附在他的腰間,好像皮膚随時都會被刺破然後流出血來。
“如你所見,”席月安一手夾着煙,離開了沙發,踩着地上的衣服走到他面前來,微笑道:“我已經被厭倦了。”
黎妄第一次如此直觀的直面他的身體,雪紡的寬松長褲松松垮垮的挂在席月安的跨間,那一小叢的玫瑰從褲頭裡探出來,沿着胯骨往腰後延伸,一路生長至脊柱中線的凹陷處。
像bjd娃娃一樣精緻漂亮。
他腹部上的那條刀口已經愈合,看起來有要淡化的痕迹,隻是放在席月安的身體上顯得非常違和,像是什麼精美的觀賞性藝術品忽然被磕碰了一條瑕疵。
那張倦怠的,風情萬種的臉上露出微哂神色,笑着對他說:“三個月前,你哥用三千塊錢把我換回來,但是現在他說玩膩了,不要我了,”他抖了抖煙灰,向黎妄展示着自己的身體,偏過頭用含糊的,暧昧的語氣問他:“你現在要不要接手?弟弟?”
黎妄的手抖了抖,僵硬的擡起來,遲疑許久才輕而又輕的撫摸上席月安腹間的疤,像是怕自己碰疼了他一樣:“......”
席月安慢慢的深吸一口煙,然後對着他的臉吐出一口煙霧。
黎妄猛地嗆咳起來,咳得臉紅脖子粗,咳個沒完,在席月安面前就跟個肺痨鬼一樣:“......”
席月安忽然覺得無趣,轉身要走,卻聽見黎妄說:“好。”
席月安愣了愣,扭頭看他:“你說什麼?”
黎妄很冷靜的說:“我想要你。”
氣氛冷凝了好一會兒,席月安掐滅了煙,拾起沙發上的一張卡,似笑非笑道:“你哥中午回來,跟我上完床後扔給我這張卡,說已經玩膩我了,”他歪了歪頭,轉動手中的卡片:“高考完之後你要上大學,要學費,要生活費,可現在的你又掙不了錢。你覺得,你能拿什麼來養我?”
黎妄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我勤工儉學養你。”
席月安處在“?”裡面愣了一會兒,沒忍住笑了出來。這個答案簡直出乎他的意料,真誠到甚至讓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笑夠了,黎妄又補了一句:“我會努力攢錢。”
席月安這下笑彎了腰,身體彎出一個修長養眼的弧度:“我見過砸錢送别墅要包養我的,送車送表送古董讨我歡心的,但是說要勤工儉學攢錢養我的,你還是第一個。”
“弟弟,你也知道,我之前是會所裡的少.爺,跟很多人上過.床,和數不清的人有過關系,”他走近了些許,本想用銀行卡拍怕黎妄的臉,可那張真誠到毫不掩飾的臉讓他的動作頓了頓,轉為捏了捏黎妄的臉頰肉:“我是個輾轉在各個男人之間的婊i子,跟你不是同一個世界裡的人,好好讀書,多上進,以後别和不清不楚的人糾纏在一起。”
他随意撿起地上的一件襯衫套到身上,把卡和打火機揣進兜裡,站在門口和黎妄道别:“走了。”
黎妄沒有追上去。
于是自那以後,他就失去了席月安的消息,一别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