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雪沒有回頭,隻覺身後人的氣息在緩慢的朝他靠近,然後柳成殺的手臂穿過他的腰側環了上來,那氣息幽幽落在耳側:“這幾天好玩嗎?”
屈雪的眼角微不可見的抽動了一下,強忍着将他的手打開的沖動:“什麼?”
“我看你和我師侄在莊子裡轉來轉去的,很有意思。”柳成殺的手緩慢覆在他的小腹上,暧昧的摩挲了一下。
屈雪眼皮一跳,抓住他的手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柳成殺目光暗晦:“知道什麼?”
“我和範文泊的仇怨,”屈雪語氣緩慢:“這幾天,你一直都在旁觀?”
柳成殺隻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沒有回答。屈雪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甚至開始懷疑當初自己被他重傷後還被範文泊奪走内丹的事,這裡面是不是也有柳成殺的手筆了。
沒人注意的角落裡麒容看了看柳成殺環着屈雪的那隻手,目光又在他們兩個身上轉了兩圈,露出沉思的表情。
柳成殺打了個響指,門窗頓時大開,外面烏泱泱的一大片人便出現在幾人視線内,被柳成殺隔絕的吵嚷聲灌入房中。
範文泊絕望的看着周圍所有的人,滿臉憤怒的奚島主,神色各異的長老們,包括許多弟子都在看着他互相交頭接耳,嘴裡沒說着什麼好話。
他好不容易費盡心機得來的一切便要以這種方式失去了。
不。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驟然崩潰的範文泊猛的跳起來朝屈雪沖過去,臉上帶着癫狂之色,他撲過去的時候極力壓榨丹田擠出最後一絲靈力,麒容暗道不好,正要出聲讓屈雪避開,一陣猛烈的光就在那一瞬間綻開,麒容下意識打下一道結界,但是預想中自爆産生的靈力波及和碎裂的血肉并沒有鋪天蓋地的澆過來,他擡頭看去,柳成殺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前方,指尖漫出的靈力将範文泊包裹。
屈雪不知何時竟暈了過去,臉色發白的躺倒在他懷裡。
被靈力包裹的範文泊像一個蟬蛹,他鼓脹的身體慢慢的塌縮回去,臉色痛苦又猙獰,本該爆發的靈力被反作用于他自己的身體裡,這大抵無異于清醒的承受經脈血肉在體内一寸寸碎裂的痛苦。
柳成殺收回指尖,失去靈力包裹,範文泊的身體軟綿綿的摔落在地上,像一攤沒有骨頭的肉。
離得近的人還能聽到他體内的碎骨互相擠壓發出的脆響。
哪怕處在這種狀态下,範文泊依舊是活着的,他甚至沒有辦法讓自己昏厥過去,隻能清醒着硬生生的承受這種痛苦。
周圍幾個臨得近的修士見狀都不由打了個寒戰。
柳成殺抱着懷裡的身體,偏頭道:“我想奚島主應該知道該怎麼處置這種心術不正的人吧?”
奚島主被點名,隻能陪着笑走上來不停稱是,生怕惹惱了對方:“讓這種歪門邪道的賊人當上撫山島的長老是在下用人不淑,此人我一定會押去地牢好好的懲治一番,保證會讓他為今日此舉付出應有的代價,還請仙尊莫怪,天從一字宗幾位道友的一切損失都由我撫山島來賠償,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的!”
柳成殺淡淡看了他一眼,帶着屈雪離去。
等看不見他的背影了,奚島主擦了擦頭上冒冷汗,咬牙切齒的指着地上的範文泊對其它人吩咐:“給我押下去,吊着一口氣别讓他死了,仙尊要是不開口就得留着他的命。一介邪修竟敢僞裝正派人士蒙混進我撫山島裡别有所圖,害得我撫山島顔面無存,我要親自懲戒!”
範文泊掙紮不得,連呻丨吟都無法出口,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人拖走,從此風光不再,徹底滑入深淵。
柳成殺回頭将昏迷的屈雪放在床上,把手放在對方的平坦的小腹上,緩慢釋放出一點靈力。
屈雪緊繃蜷縮的體态似乎微微放松了一點,但手腳仍舊冰涼得厲害,柳成殺微微側頭,看向身後一直沒出聲的麒容,“你是說,他表露過不想要的意願?”
麒容:“......是的,屈道友......臉上并無喜色。”
柳成殺笑了下,用手指撥開屈雪唇角的白發:“他不會不要的。”那白蛇蜷縮在地上,護着身下已經碎掉的蛋殼,伸出細細的舌頭舔一舔傷口,又舔一舔身下的殼,眼淚掉個沒停。
屈雪根本硬不起那個心腸。
麒容:“......”
柳成殺将屈雪變作原形,拾起來放進掌心裡,小蛇看起來病殃殃的,掌心裡的溫度大抵讓它覺得舒服一些,便下意識的蹭了蹭。
“靈蛇天生體型纖小,沒了靈力護體,又容易生病,”柳成殺低垂着眉眼,用指腹輕輕捏了捏屈雪的尾巴尖:“這一胎怕是會有些艱難,我交給你的兇獸内丹和仙草,你盡快替我煉化。”
麒容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屈雪被捏着尾巴,無知無覺的把自己的腦袋夾在柳成殺兩根手指中間,背對着他們。
柳成殺大抵是察覺了他的目光,低聲道:“去取個熱水袋來。”
麒容隻得出去拿熱水袋回來。
柳成殺把熱水袋放在膝間,又将屈雪仔仔細細的放在熱水袋上盤起來,靠着床榻随意取了本雜志來翻閱,不打算再說話了。
麒容最後一眼看見小蛇歪着腦袋靠在毛絨熱水袋上,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迹象,隻得轉身離開。